老太太的死因在我,我借着王家欠我爸的人情债,补了对欠王喆的命。可现在却又欠了老太太这条命。似乎冥冥之中,我张期就是要欠下一条人命!欠人命这事,可就不像欠阴债这么简单了。欠下的人命迟早是要用人命还上的。这可不就是他口中的大麻烦吗?想到这儿,我脱口而出:“我知道欠人命,要用命还,可当时我实在没有办法把老太太救下来!”
想起老太太从楼上掉下去的情形,我胸口就一阵憋闷。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我正想着老太太的事情,他就出声打断了我:“你惹上的麻烦,比欠人命不知道麻烦了多少倍!”
他说完后,就放下了手中没完工的纸人,转身往店里走去。没过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他的声音:“过来帮忙!”
我听到声音后,就往屋子走去。现在这个时间天已经黑了,纸扎店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开灯。好在店门口有一盏路灯,店里也能借点光。不然这地方,就可以直接当一间恐怖屋了!此时,门外的路灯发出白色的光线,正透过窗户依稀洒进店里。或许是因为窗户的原因,这种光线的颜色,有一点偏蓝。自从上次被小女孩王玲吓到之后,我看见这种偏蓝色的光线,就觉得不舒服。再加上现在我周围都是没画脸的纸人,我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汗。王喆他爸的声音是从,柜台后面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我原本以为只要走到柜台后面,就能看见王喆他爸。谁知道,柜台后面还有一条小过道。虽说这是一条只有七八米的小过道,但过道的两边都堆满了纸人。这些纸人做工和当初送戏魂的纸人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看上去,就像是随意扎出来练手的废弃品一样。有些纸人,甚至只扎了一半,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身体残缺的尸体。这些纸人密密麻麻地堆在两侧,有几个纸人的肢体还伸到了过道上。过道的两边一边是墙,一边是窗户。窗外时不时有车子驶过,车一开走车灯一消失,整个过道就再次被浅蓝色的灯光笼罩。大约是光线的问题,我越看这些纸人越像尸体。而且,还是那种在河里泡了很久的浮尸。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假人,真的浮尸我都见过了,还怕这些纸人干嘛?”
我一边在心里暗示自己,一边往前走,没几步我就感觉自己的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我压根不敢低头看,直奔有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过道的尽头,左右各有两道门。左边的门的是开着的,王喆他爸因该就是在这边的房间喊我。我转过身刚想问,要我过来帮什么忙,一个面色白的泛青,没有脸的人就突然朝扑了过来!它几乎是贴着我压下来的,我根本没有办法躲开,只能咬着牙伤双手撑着这个东西。当我的手触碰到这东西时,我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这是个纸人!一个纸人敢在纸扎店里作祟,这完全就是自寻死路。毕竟王喆他爸手艺,在整个景南都是出了名的。这要是有纸人敢在他店里作祟,那不就是自寻死路吗?想到这儿,我干脆出声说:“师父!这个纸人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并没有立刻传来回答,大约十几秒后,王喆他爸的声音才从屋里传来:“抬出去。”
听到回答后,我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一些,但还是谨慎的说了一句:“师父,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踩到什么了,现在抬着这东西,怕是不好过去。”
我话音刚落,王喆他爸就厉喝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什么情况?!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可想了一会儿,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错了那个字,让他突然这么生气。犹豫几秒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师父,我哪儿说错了,您直接告诉我。”
我出声后,他的语气就平和了一些,但还是透着一种十分不满的意思:“你刚才叫纸人什么?”
“东……”我刚开口回答,他就出声打断了我:“纸人就是纸人,哪怕它成了精都是个纸人,这点你给我好好记住!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不积口德。你要是连这么简单的规矩都做不到,就趁早把我当了的寿命还来!”
他说完话后,我立马出声答应:“我知道,我一定注意这件事。”
王喆他爸教训完我后,就没在出声说话。我也不敢在啰嗦,抬着纸人就往前走。期间我格外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又犯了什么忌讳。大约是我走的有些慢的原因,身后很快就传来了他无奈的声音:“过道两边都是普通的纸人,没什么用处,你只管往前走就好!”
“哦,好。”
我应了一声,也不再拘泥,短短的一小段路,我又踩到或者撞到不少纸人。将纸人搬到柜台前后,他递了一个布包过来。这个布包,我之前在王喆手上见过,里面是冥钱青香这类的东西。当时王喆说,拿着他的布包可以防阴气。看来王喆他爸,这是要出门接生意啊!他把布包递给我之后就出了门,出门前,他对我说:“你先去给祖师爷上香,然后抬着纸人在路口等我。”
我答应了一声好,他就出了店门。我规规矩矩给供在店里的牌位上完香后,就抬着纸人出了店门。临走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众牌位中,有一个崭新的牌位。是王喆的牌位。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算算日子,还又五六天就要到它的头七了。按理说王喆是属于枉死的,他心中怨念要是不发出来,他可能不会安安心心的去投胎。也不知道他爸到时候,要怎么送他。我一边想着王喆的事,一边抬着纸人走到了路口。王喆他爸骑着一辆简单改装过的电动三轮车,正在路口等我。我走过去把纸人放好,问他:“我们是去接生意吗?”
他说:“我们去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