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完女娃娃的话后,下意识就皱起了眉毛。这耿将到底死没死?王利民让我找他就算了,现在这个女娃娃又说,耿将要亲自给我们发试题。他要是死了,怎么给我们发试题?但他要是没死,这场丧喜宴又是给谁办的?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盯着不远处的女娃娃。它说完这句话后,就冲我们鞠躬,随后弯着腰退出了大殿。我注意到这个女娃娃走路的速度很快,快的有些不正常。我将视线转移到它的脚上,却发现它身上的粉裙子,刚好遮住了它的脚面。唐简也察觉到了那个女娃娃不对劲,她走到我身旁问我:“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着那个女娃娃已经走远后,就告诉她:“那个女娃娃的神态动作都太僵硬了,而且它走路也不太对劲。”
我刚说完话,刚才在角落里响起的那个声音,就在我耳边说:“你要是知道戏曲中的鬼步是怎么走的,就不会这么疑神疑鬼的了。”
我听到这个声音后,整个后背都有些发麻。我里立刻拉着唐简往前走了几步,和说话的人拉开距离后,转身回头看。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正站在我们身后。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但从他和那个妙龄少女,能悄无声息地躲这么久来看,我猜测他们的本事应该不低。老头杵着一根拐杖,穿着一袭黑衣,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的绣花腰带。我转过身看向他之后,他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我。唐简见我转过身后,也跟着转了过来。她见到老头,就垂下眼睛朝老头点了一下头,开口说:“大爷好,我是北城唐家的。”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大爷实在等我自报家门。我连忙朝老头微微欠了一下身子说:“大爷好,我是东城……”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愣住了。王利民回东城的时候,嘱咐过我不要说是他的徒弟,更不要提张家。但他没告诉过我,遇到阴行的老前辈,要怎么介绍自己。景南的阴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遇到比自己年纪大的前辈,要主动打招呼、自报家门。虽然我不知道这条规矩有什么说法,但不打招呼的后果。之前谢老爷子,已经亲自示范过一遍了。我记得当时,自己还吐槽过王喆,太在意这些形式化的东西。但谁能想到,我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被这种东西为难到!我在心里无奈地想着,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出声对老头说:“我是东城陶家的。”
反正我是靠着陶佑斯手里的请帖才进来的。陶佑斯也在唐简面前叫过我“表哥”,我要是编其它的姓,估计会在唐简这儿穿帮。我自报家门后,那老头也没多问。他应了一声:“嗯。”
随后,老头看向门边,对那个少女说:“小娇过来打招呼!”
少女提着钥匙走了过来,那串钥匙的数量实在太多。她一走动,大殿里就响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很快,她就走到了我们面前,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脸,对我们说:“这是我爷爷,我们是南城许家的,我叫许爱娇。”
许爱娇介绍完后,唐简就露出了一个礼貌笑容介绍自己。期间,老头都一直眯着眼睛没说话。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南城许家是做阴行的哪一门生意。许爱娇问到我的时候,我只是客气和她说了一声:“叫我枸杞就行。”
这个名字,纯粹是我临时瞎编的。毕竟,直接让我改名换姓叫陶期,我还真接受不了。只能临时给自己想个绰号,刚巧我摸到兜里还有几颗王利民给的枸杞。索性就用这个当绰号,这样还能提醒自己没事多含几颗枸杞。我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许爱娇就略带歉意地问了我一句:“抱歉,我没听清,是五六七的七吗?”
我下意识接了一句:“不是,期望的期。”
她摊开手心写了一遍我念的字,随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狗期是吧?”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感觉我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又感觉我给自己换了一个名字。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许爱娇念了一遍我的新绰号后,陶佑斯小的像蚊子一样的声音,就从高处传来:“嗯……那个,我叫陶佑斯,是……”他话说到一半就和我一样卡住了,他看着眼神里写满了纠结。我意识到他也害怕穿帮后,就接话道:“他是我表弟,东城陶家的,叫他小斯就好。”
我说完话后,许爱娇又重复了一遍:“小厮?”
她念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对劲。但我又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只能敷衍地对许爱娇点了一下头。我们几人都简单地介绍完自己后,老头就睁开了眯着的眼睛。他转身看向陶佑斯在的地方,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你既然都上去了,应该知道这花圈要怎么处理。”
老头这么一说,我才意识那个花圈的问题。先不说,在花圈背后写人名,会不会真的有诅咒的作用。但那个花圈是耿家特意用来羞辱我们的,要是不处理掉,总会让人感觉心里不舒服。可要是处理不好,又让人感觉心神不宁。毕竟,耿家的这场丧喜宴,摆得实在太邪门了!我正想着,陶佑斯的声音就从上面传来:“您怎么知道我能处理这东西?”
老头看了一眼陶佑斯,又眯起了眼睛,他慢悠悠地说:“耿家搭的这个台子,用的是民间搭土巫台的手法,你既然能找到门道上去,就说明你学过巫。”
土巫台这东西,我没听说过。不过听老头说到那个台子后,我就仔细把那台子打量了一遍。整个台子看上去很松散,像是被人随意堆起来的。要不是台子上稳稳当当地放着花圈,又站着一个大活人,我都怀疑这台子下一秒就要倒塌。打量完台子后,我也意识老头说那番话的依据。如果陶佑斯不知道让这个戏台保持平稳的方法,他现在就不可能一脸轻松地站在上面。难怪陶佑斯刚才会往上面蹿,原来他是笃定那两个小娃娃上不去!陶佑斯听完老头的话后,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他丝毫不掩饰那种胸有成竹的感觉:“这东西确实麻烦,用火烧就是咒死人灰飞烟灭,用水泡就是咒活人死在河里。但是这东西我六岁玩过了,不难解决。就是解决的过程,可能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