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邪祟是有活路的,但遇见第二种邪祟,就只能等死了。”
这只眼睛确实是安安静静地出现在我面前,这就表示我还有活路。就在我刚从绝望中捡起一丝期望时,一个人影从门上透光的窗棂前划过。因为那个人影消失的速度很快,而且又没有人走路时的动作。所以我只能把它形容成划过。我还没看清那个人影,另一边的窗棂上就出现了另一个人影。紧接着,那些黑色的人影接二连三地从窗棂上划过。有几个影子颜色比较深的,甚至还趴在窗棂上,企图窥探大殿里面的情况。可自始至终,门缝里的眼睛都一直盯着我。我不敢看那只眼睛,也不敢动,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些黑影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影,我想到了金叶河上的那个纸戏台。这个大殿就像是纸戏台的台子,而那些人影,就像是走马灯投射下来的人影。我正想着那些人影的事情,手上就传来了一阵刺痛。我低头一看,发现是唐简掐了我一下。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东西,我感觉她拉着我的手有些颤抖。我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发现地上是来来往往的黑影。这些影子,就是门外的那些人影投射出来的。只不过地上的影子很模糊,基本看不出人形,只能勉强看见是一团黑乎乎的、长长的影子。我注意到这些黑影,都冒着黑气。唐简这时候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我感觉她的脚已经软了。这倒不怪唐简胆子小,我要是一个月前,看见这些成堆的人头,和堪比看戏一样热闹的邪祟,恐怕会被吓得直接瘫在地上。老实说,这一秒我有些庆幸自己,遇见了戏魂。要不是那个该死的东西,我都没机会见到金叶河畔的一众邪祟,和水下连成串的尸体!我一边想着自己见过的邪祟,一边给自己壮胆。这些邪祟既然只刚在门口徘徊,就说明他们不敢进来。既然他们不敢进来,就说明这个大殿里有比他们更厉害的邪祟。但眼下,我们几个已经在大殿里走了这么久,路上除了有人头掉下来之外,就再也没发生其他事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暂时还没有惊动大殿里的邪祟。只要继续把后半段路走完,一应该就能到耿将面前了!我调整好自己心态后,就顶着那道冰冷的视线,扶着唐简往前走。唐简此时脚已经软了,她半个身子都挂在我身上。我只能腾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往前走。我盯着走在前面的陶佑斯,一手搂着唐简,一手端着人头,手肘上还挂着一袋腐肉。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觉自己手上的东西越来越重,连唐简都变得死沉死沉的。前面的陶佑斯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在一尊罗航塑像前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来看我。它的眼神里满是祈求。我不懂它要想表达什么,但我能确定,这个眼神并不是陶佑斯的意愿。是他身上的邪祟,就那个老人模样的影子。但这个邪祟似乎只是在帮我们引路,并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我见它满眼祈求地看着我,就想到当时送钥匙的那个女娃娃。他有事求我。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我脑海中,陶佑斯就笑了起来。那种阴狠的笑容,看得我后背发凉。陶佑斯笑着往旁边挪了一步,他身后的罗汉塑像露了出来。那个塑像,和地上的影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其他塑像都有影子,但那尊老人的塑像没有影子。我看看塑像,又看看陶佑斯,这才明白过来,塑像的影子在陶佑斯身上。王利民跟我说过:“活人的指甲,死人的影子,这两样东西既能当救命药,也能做砒霜。”
我当时还好奇影子怎么做砒霜。现在想来,这八成就是个比喻。毕竟眼下我要是不给这尊老人塑像,上供点东西,恐怕就要死在这儿。陶佑斯站在一旁,脸上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这副样子和刚才满眼祈求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我之前在古书上看到过这种情况,书上说:“邪祟有求人只会有两件事,一是求人帮忙了却它的执念,二是求上供。”
说白了,附在陶佑斯身上的这个邪祟,就是想我烧纸钱,供香火给他。可现在我身上就只有,人头、腐肉和唐简。被说纸钱,我连一块钱都掏不出来!但我也没方法和邪祟讲道理啊!何况这才走了一半的路,我要是不上供,那邪祟就不引阴路。陶佑斯是指望不上了,唐简的状态也十分不好。让我一个人带着他们两个人走阴路,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我意识到,自己必须拿点什么上供给这个老人后,就开始思索。最后,我把那袋腐肉挂在了老人塑像的身旁。我挂后塑料袋后,就冲塑像磕了几个头。等我起身时,我发现陶佑斯蜡烛奸笑着站在我们左侧。因为我们已经顺时针,走到了大殿的右侧。所以现在我们右侧边是罗汉塑像,左侧边是坐在太师椅上的尸体。而且我们刚从供台后面饶过来,这就表示,陶佑斯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是供台的侧面。陶佑斯一脸奸笑地看着我,我感觉它很满意我上供的东西。它突然换了一只手蜡烛,又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看见蓝色的烛火,照亮了一条直通供台前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