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我就要被白雾吞没,我连忙出声朝她们喊:“雾散了我就来这里找你们!”
说话间,许爱娇和唐简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白雾中。我看着四周白白茫茫的一片,心里有些慌张。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办法分清方向。可我知道自己一定要把手里的树枝处理掉,否则我恐怕真的活不过今晚。我握紧手里的树枝,拼命地思考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陶佑斯驱散白雾,用的是摇铃铛、念佛经的方法。唐简用的是口诀和罗盘,许爱娇则是直接用武力和捆尸绳。可他们三个的办法,我都不会用。之前学着唐简念口诀的时候,还差点惹出大麻烦。我也想像许爱娇那样,直接用武力解决。可是我身上,又是邪神,又是刘家巧老太太,还跟着一个尸偶,这具身体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更何况,我的命还被邪神捏在手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学陶佑斯用铁铃铛。想到这里我没有再犹豫,我正想把树枝拿到自己眼前,就发现自己除了白雾什么都看不到。刚才我还能看见自己的手,现在我偏过头,连自己的肩膀都看不到。视线里只有缥缈的白雾,除了雾什么都没有。我好像活在之前做的梦里,可是我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和心脏怦怦直跳的慌张感。这种感觉真实的不用掐自己大腿,我都能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视线中挤满了白雾,这些缥缈的白雾四处游动,像是缓慢靠近我的毒蛇。白雾中夹杂着有毒的瘴气。因为山间自然产生的雾和瘴气都是白色的,所以我没办法知道自己现在呼吸的雾是不是瘴气。这种极度无奈的情况下,我甚至不敢叹气。我心里像压了一堆石头,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咬着牙,或许是因为咬得太用力,我感觉自己的牙龈有些发酸。怎么办?眼前的白雾破不了,手头上的事情要做,还有人等着我回去。我不能死,可是我真的……现在我还能怎么办?白雾缓慢地流动,像是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似乎正在慢慢地失去力气。握着树枝的手全是汗,手指的关节开始发抖,指间的皮肉好像已经结成了冰块。我浑身上下所有的皮、肉、骨,都和我拿着树枝的手一样难受。可是不疼,这种瘴气虽然是尸体产生的,可不会像邪祟那样直接杀人。瘴气杀人的方法是慢慢磨,我现在深有体会。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比邪祟更恐怖的不是人,是天灾人祸。胡思乱想间,我的手腕传来一阵刺骨的疼!我没忍住,咬着牙,骂出了声:“嘶!去你奶奶的!”
小爷被困在这里我已经很烦了,现在骨头又疼成这样!这一瞬间,我是真的很想死。我什么都不管了,反正我死了大家都是邪祟,不就是死吗?!谁上辈子没体验过一样!这种愤怒的感觉,几乎要从我胸膛里涌出来。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上除了胸腔之外的地方都是冰冷的。手有些发麻,不知道是不是山里太冷的原因。不过,我的手腕已经不疼了,好像整个身体都没什么知觉了。已经不疼了,也说不清哪里不舒服,但也不是疼。就是难受,就是不舒服。借着胸腔里燃烧的愤怒,我憋着一股气,往看不见路的白雾中,迈出了一大步!我想着,只要我走,总是能走出去的。可我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一个狗吃屎。因为猝不及防地摔倒,所以我是脸着地。好TM的疼,还有一点麻。我的嘴里涌出来一股血腥味,好像是舌头破了,又好像是嘴唇……分不清,都麻了。我趴在地上不动,动不了,也不想动。要是这时候来个邪祟就好了,它杀我也好,救我也行。只要它来,我就有解脱的希望。反正人我是指望不上,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活人来?这样想着我有些不甘心,这么死了也太TM的窝囊了。我抬起头,看着白雾,视线有些模糊,感觉像有眼屎遮着我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我下意识眯起眼睛看,看不清。难道眼睛也会发麻?再把眼睛睁大了试试,说不定就看清了。那东西要真是眼屎,我这死法也算独一无二。我卖力地抬起眉毛,瞪大了眼睛看,被吓了一跳!但是我动不了,身体都麻了,脑子也晕乎乎的。我面前蹲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中山装。中山装的领子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红蝙蝠。这件衣服我似乎见过,上面绣的红蝙蝠我也见过,而且特别熟悉。蹲在我面前的人,我也很熟悉。他是我爸。他一边抽烟一边盯着我,他的眼睛在烟雾中亮得出奇。我有点怕他,怕他说我不争气。现在我都要死了,他要还这么说我,也太不是人了!他看着我,又抽了一口烟,依旧没说话,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咦?我的身体好像没那么麻了。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件事的时候,我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喊了他一声:“爸。”
他裂开嘴笑了起来,说:“怂蛋,哭什么?”
我皱起眉毛,不甘心地说:“没哭!那TM的是汗,冷汗!”
话还没说完,他就打了我一把掌,他力道很大,我的头又砸在地上。鼻子疼得像是被人割掉了一样!我忍着疼,连忙抬起头想看他,他的声音却先传进我耳朵:“叫你不要说脏话,记吃不记打是吧?!”
在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和刚刚一样,原本就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非要装。还好,他还没走。我看他看得有些出声,他大概也被我盯得不好意思,顺手把烟灰弹在我脸上:“看什么?没见过老子?”
我甩一头,把脸上的烟灰甩掉,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脑子没有刚才那么糊了。试着抬起一点身子,发现我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树枝。想试着动动手,结果我的头,又被用力按到了下去。我再次扑到地上:“嘭!”
这个响头磕的,要不是泥土是软的,我脑浆都要磕出来!好!疼!我生气地抬起头,瞪着他,他把烟随意地丢在我面前,说:“踏实趴着,老子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