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掉下来的人头不会砸到我,会直接砸在地上!这人头要是砸到地上,我的小命恐怕也快没了!早上我才踩了残肢犯忌讳,现在要是让人头砸在地上,那阴行的这个大忌,估计要压死我!来不及多想,我松开手里的树枝,伸出手,往前跨出一步。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腿脚,我迈出的脚刚落到地上,膝盖就猛的一疼。等我脚开始发力,想要让自己站稳的时候。那种抽筋拔骨的疼,立刻转变成无法形容的剧痛。除了疼我似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和之前的感受不一样,我不想挣扎了。疼就疼吧,我也没办法。反正小爷的腿残了,我就雇大胸护工!不过,让我疼死似乎也不错。我无力地跪到了地上,伸出的双臂上却突然一沉。托着东西的手臂,顺势收回到胸前。手臂上托着一颗人头,人头的后脑勺对着我,散落的头发缠着我的手。要不是我闻到人头上尸臭味,我都以为自己接住的是一团乱麻。刚才人头掉下来的时候,脸是对着我的,可现在人头却调转了方向,正对着我前面。正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女尸,身旁就传来许爱娇的惊呼声:“狗期!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她伸手过来扶我,我赶紧出声:“我没事,你赶紧听听周围还有没有婴儿的哭声。”
不知道是不是膝盖太疼的原因,我的心脏跳得特别快。“扑通!扑通!”
的声音,似乎除了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许爱娇要是不惊呼那一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膝盖上的疼痛一时半会儿减轻不了,要是让她看见我现在的表情,那就麻烦了。我说完话后,她也没再拉我。她似乎是直起了身子,我听见她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我刚才叫你的时候还能听见,可现在听不到了。”
现在的招邪确实比之前更凶了,这对于邪祟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就是,我不用担心他会被其他大邪祟弄死。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它就算打不过,至少也跑得掉。坏事就是,它会越来越凶。想到这里,我低声叫它:“招邪,回来帮忙!”
随后树丛里就传来一阵声音:“哗啦!哗啦!”
有人那么高的杂草开始晃动,这点动静在死一般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是漆黑一片的黑暗中,你突然注意到自己脚边有一摊殷红的血迹。那种找不出理由的恐惧感,会先通过身体的肌肉传达出来。就好像发生冲突,准备打架的时候,手握紧成拳头,肌肉开始紧绷的感觉一样。不同的是,我现在紧绷的不只是肌肉,浑身上几乎都是那种感觉。我盯着晃动的树丛,比起本能的害怕,心里更多的情绪是担心。招邪不会死,可它会做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它毕竟是邪祟,和女尸,和戏魂一样的邪祟。这也是我要走阴路的原因,刘家村的村民不信任我们,情况又复杂。大壮在白雾中都能准确无误地走回家,可见他们有多熟悉这里的地形。邪祟要是无缘无故地杀了人,那就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可人不同,人还有退路,人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还有不管不顾奋不顾身的资本。这也是人会怕死的原因,当最后一点值得骄傲的资本,即将被一刀砍断时,人理所应当地会害怕。要知道那一刀下去后,你可就再也不是人了。和人比起来,邪祟没有那么多机会。它不会无缘无故害人,当然害人的时候,也不会只让对方死这么简单。走阴路,遇不上活人,只会撞见祟客。刘家村附近最凶的祟客,就是绿毛僵尸和联合在一起的几百个冤魂。但冤魂寄宿在桃花树上,僵尸又怕光,我们现在撞见这两位的概率几乎为零。也就是说,走阴路虽然不安全,可眼下的这个情况,走阴路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有绿毛僵尸,和那几百个冤魂在,这附近几乎不会再有其他邪祟。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那邪祟也绝对不敢出现在绿毛僵尸的附近。而女尸是被绿毛僵尸带走的,现在是正午十二点,绿毛僵尸就算再凶,也会避一避。但女尸不行,从人头的情况来看,它只剩执念。要是我不是王利民的徒弟,当铺也不用和邪祟做生意,我就是把它的人头踩烂,它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没有这两个限制,以我现在这副样子,就算躺在棺材里等死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不过一个活人,非要跑去当尸体,确实有点羞愧。女尸都成这副死样子了,还想着尸身,我不帮它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它都求我了。正想着我就听见到招邪叫我:“大狗狗,呲!”
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本来就不清晰,而邪祟的声音又阴恻恻地让人恐惧。我的注意力本身就不集中。再加上膝盖上的疼痛,和听到声音后恐惧,我实在没听懂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招邪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我发现它又长大了不少。不过比起招邪,我更在意的还是它托着的东西。它托着一具残缺的身体,这具身体像是被故意扯坏的布娃娃。只剩了半截手臂,和两条露出骨头的腿。尸体被拖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尸体还裹着一块满是血污的布。这是女尸的尸体。看着站在尸体前,满嘴血污的招邪,我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说点什么。招邪盯着我,满脸笑意地说:“大狗狗,吃!”
这次我听懂了,它要我吃女尸的尸体。我被它盯得毛骨悚然。现在的招邪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它是邪祟。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邪祟只服比自己更凶更恨得邪祟。可我是活人。以前招邪还小,看不懂,听不清,说不明白。但它刚才开口叫我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一个事实。招邪不是再是小孩子了,或者说,它一直都不是小孩子。它看我,天真的笑容慢慢消失在稚嫩的脸蛋上,它阴恻恻地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