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医院请阴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小命交代了。当时要不是有那位老烟鬼帮忙,我肯定会被蒋情弄死!请阴这个事情,我只是在书上看过。因为我爸的日记本和那堆古书上,都提到过请阴这个事情,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可那毕竟是我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接阴,会出错也在情理之中。师父教我接阴的时候,是这么说我的:“你也就看过几本破书,还真敢按着书上教的做。”
那个时候,我其实是想告诉他:“他口中的破书就是我爸留下的笔记,还有邪神给我的古书。至于我为什么敢自己接阴,那也是被逼迫到绝路上了!”
不过这些话,我最后都没说出口,就像我最后还是没有跟许爱娇解释,我要走阴路的原因一样。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而有些人也确实没那个耐心听你解释。思索间,招邪已经把女尸的吃干净了。我抬头看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在心里想:“要是连招邪都靠不住我又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刚出现,我下意识就皱起眉毛。我大概是被膝盖上的疼痛折磨疯了,怎么会想着靠邪祟?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浑身都是血污的招邪,我胃里有些难受。看向招邪身后的内脏,我出声对招邪说:“放开她吧,我有事要请她帮忙。”
招邪看了一眼我身旁的许爱娇,冲我点了一下头。它伸手碰了一下许爱娇的鞋子,它刚缩回手,许爱娇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听着她的膝盖砸到地上的声音,自己的膝盖似乎更疼了。她跪下来的这一下可不轻。许爱娇跪到地上后,整个身体就开始往前倾。她低着头,整个人似乎都要缩成一团。想伸手过去扶她,但膝盖实在太疼了,我根本不敢动,只能出声问:“你的膝盖还好吗?轻轻地动一下,试一试有没有伤到骨头。”
许爱矫低着头,她的头抵住她的膝盖,两只手紧紧抱在胸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看她的样子,真的很疼。因为这种疼我刚才就感受过,所以现在看着许爱娇,我下意识就想起刚才的感受。我实在看不下去,但是无能为力。转过头,看向招邪,出声问:“你有什么办法能人我的腿暂时不疼吗?”
本来想请许爱娇帮忙,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是指望不上了。招邪看着我,随后歪着头似乎在想事情,很快它就给了我答复。它看着我摇了摇头。我注意到招邪的眼睛变了,它的眼睛变得和女尸的眼睛一样。黑色的眼珠外面,被一层血红色的东西包裹着,看上去像是血迹。因为招邪的眼睛有些小,它离我也不是很近,所以我也不确定那圈红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重新看向招邪身后,被压倒的杂草上只剩一块破布,和暗红色的内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你也看见了。尸体处理得差不多了,五脏我会帮你埋好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捧起地上的人头。膝盖实在疼得厉害,我没索性也不再挣扎,小心翼翼地跪着往前挪动。冷汗滴滴答答地往额头上掉下来,还真像在哭。挪到内脏前,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将人头放到前面的地上。放的时候,我刻意把它的调转了方向。女尸面对着我,它依旧睁着眼睛,可是它的眼珠周围已经没有那抹血红了。灰白色的眼珠颜色变深了,和之前几乎要和虹膜融在一起的样子截然不同。我看着女尸的眼睛,一边用手刨土,一边出声说:“你之前也帮过我,我也把你背进了刘家村,这事就算是两清了。在树神庙的那晚,你的魄来找尸身,无缘无故地吓我。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可是你抢我的棺材,还想借冤魂来妨碍我做生意。”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抬眼看向女尸的人头,它没发生什么变化。继续刨坑,继续说:“我本来不想帮你的,可你已经求到我面前了,我买一个人情把你安葬好。可我家是做生意的,既然我已经帮了你,那就也要给我点好处。”
土坑已经刨好了,我随手拿起地上的树枝,将内脏拔进土坑里。把女尸的内脏埋好后,我抬头看向它,说:“我要拿你的人头做印泥。”
话音刚落女尸眼睛就突然闭上了,它的眼皮就像是一个重物,突然砸到地上。看见她眼睛闭上,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了。像是一根蜡烛熄灭,又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那种干脆利落,又决绝的感觉,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尸已经消失了。这种感觉和去投胎的老烟鬼、河畔上向我道谢的春桃,都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涌出了一种惋惜的情绪。见女尸闭上了眼睛,我才从包里掏出骨刀。刚才拿黄符的时候,我顺手把骨刀装进了包里,就是防止女尸在出现什么问题,好用来防身。用骨刀割下一段女尸的头发,又将土坑刨开一些,放好头发后重新添上土。我看着面前的小土堆,说:“用头发代替你的人头吧。”
说完,我又从包里掏出一块红布,将女尸的包好。结了两个死结,确定人头不会掉出来之后,我对招邪说:“招邪带我们回阳路。”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咯咯咯咯!”
养招邪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听见它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