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雪还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她约我去了一个阎王沟的地方,我们一直待在一起!”
我脑子已经混乱了,死死掐着张雅的肩膀,嘴里胡乱地说着。张雅不吭气了,张大眼睛,用一种特别惊恐的眼神看我。过了好久,她猛地想到什么,使劲将我推开,一步步地往后倒退,“你、你见鬼了?”
我有点崩溃,大声说,“李雪不是鬼,她明明是个人啊,我都长这么大了,连她是死是活我还看不出来吗?”
张雅急了,狠狠跺脚说,“我看你是真被鬼迷了心窍,还幻想李雪死后能跟你约会呢。她不可能跟你约会,就在参加过同学会的当天晚上她就死了,我是亲眼看着她死去的,一个死人,怎么可能给你打电话?还约你出来见面。”
我哑火了,愣愣地看着张雅,心脏抖得不像话。一段时间后,我才喘着粗气道,“得,咱俩也没别争了,你口口声声说李雪死了,还是你亲眼看着她死的,那你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
张雅言之凿凿,用特别认真的语气回忆道,“我们组织同学聚会的时候,是19号下午,当时你也参加了,还在走廊外面陪李雪聊了一会儿,你还记不记得?”
我麻木点头,说记得。当时我不仅偶遇了李雪,还通过她的面相,看出李雪最近的运势很差,甚至专门提醒过她不要随便靠近水源,要不是张雅突然带着那帮同学过来打岔,我也不会那么早离开。张雅惊恐地吸了口气,继续说,“后来你走了,我就陪李雪回餐厅吃了点东西,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几个老同学决定去酒吧唱K,李雪不想去那么吵得地方,就拒绝了,还拉着我和另外几个女同学,一起去人工湖散步。”
等到湖边后,李雪就一直蹲在护栏上,直勾勾地对着湖水发愣。当时张雅正在陪其他几个姐妹聊天,并没有意识到李雪的反常举动,直到她走出了很远,发现李雪并没有跟上来,才想起来回头去找。“然后……然后我就看见,李雪突然翻过栅栏,去水边捡什么东西,当时把我吓坏了,赶紧让李雪回来,她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不一会就掉进了水里。”
回想当时的细节,张雅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一个劲地往后退,满脸痛苦地摇头道,“而且……李雪落水时的表现很奇怪,一般人落水之后都会下意识地挣扎,就算她不会水,好歹也会叫几声救命啊……”可李雪没有。根据张雅的说法,李雪落水之后,既不吵也不闹,身体就这么笔直地沉了下去,没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不见了。等到张雅和其他几个女同学匆匆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彻底不见踪影了。“我当时很害怕,真的特别害怕,赶紧向路过的人呼救,还打了110,可警察带着搜救队的人,在湖里找了大半个晚上,一直都没有把李雪的尸体打捞起来……”张雅越说越崩溃,双手死死抱住胸口,惨白的脸颊也在不自然地抽动着。我完全听傻了。这么说,就在同学会举办的当天,李雪就已经落水遇难。那隔天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去阎王沟迁坟的又是谁?我两眼发黑,脑门子直接嗡了一声,双腿已经快站不稳了,赶紧扶着电线杆大口喘气,“那……那李雪的尸体到底打捞上来没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张雅满脸崩溃,不停地甩着头,“当晚,我在李雪落水的地方站了几个小时,警察一直没有把她的尸体捞起来,等到天亮之后,我就直接回家了,这两天我一直在做噩梦,也不敢去关注这件事情。”
我不说话了,阵阵袭来的心悸感,让我感到呼吸无力,两眼持续发懵。隔了好久,张雅才战战兢兢地靠近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廖凡,李雪落水后,真的去找过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满脸心悸地闭上眼睛,一阵阵无形的恐惧将身体彻底包围。见我一直不肯说话,张雅也猜到了什么,十分惊恐地说,“会不会,是李雪没死,只是被湖水冲到了别的地方,等她自己爬起来后,才去找的你?”
我一脸木讷地摇头,“我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把李雪的家庭住址告诉我,我想亲自去她家看看。”
“……好吧。”
张雅点头,这才对我说出了李雪的家庭住址,在梧桐街18号。“谢谢。”
我默默点头,木讷地转身要走,这时候张雅却忽然叫了我一声,期期艾艾道,“廖凡,你真的打算去找李雪?万一她……”“她已经主动找过我了,就算我不去,怕是也逃不掉。”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大步离开了小公园。在去李雪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李雪真是参加完同学聚会当天,就落水死掉了,那她变成鬼后,又为什么要找我去帮自己迁坟?那具棺材,对一个死人能有什么用?这些问题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只觉得大脑很痛,犹如针扎一样难受,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沿着通往李雪家的马路,默默地垂头走着。花了将近两小时,我才来到了梧桐街附近,沿着门牌号寻找,最终在一栋洋房小院前面停下来。院子里很安静,种植了不少盆栽,各种花朵和植被旺盛地生长着。我站在门前,正思考要不要敲门,这时候却看见一个背影佝偻的中年女人,正捧着一个火盆从院里走出来。火盆里,堆着不少还未燃尽的冥币,女人的脸颊枯黄,双眼无神,显得异常憔悴。她看见了愣在门口的我,忽然停下脚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你……是廖凡吧?”
我更意外了,怔怔望着中年女人,“大娘,您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点点头,一脸木然地说,“是李雪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