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湿气大,蚊虫孽生,蛇也多,条件其实很艰苦,我在脚边点了一盘蚊香,但没用,深秋里的蚊虫依旧厉害,在耳边徘徊着,嗡嗡嗡地吵个不停,没多久我就被咬了一头包,只能苦逼地给自己涂抹上花露水。我总算明白杨一凡为什么不肯陪我进山了,这叼毛精明得很,明知道山里气候恶劣,还不如守在铺子里,陪着孟晓澜打打扑克,让我一个人留守在山上,忍受这些蚊虫叮咬,真不是个东西!好在经过这一年的修行,我的身体素质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不仅越来越健壮有力,精力充沛,而且头脑思路也很清晰。不一会儿,李德才划船返回,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我取出一截长竹竿,绑上墨斗线,同时抓了一只大公鸡,用墨斗线缠住双脚,悬在了竹竿的一头,然后找了个地方将竹竿固定起来,如同钓鱼一样,将竹竿伸到水面上,继续等待。李德才不理解,问我为什么要绑上那只大公鸡,换了其他的诱饵去“钓”水猴子不好吗?我摇头,笑了笑说,“公鸡的阳气足,可以取到代替人类小孩的效果,这东西散发的阳气,对水猴子拥有极大地吸引力,只要水猴子今晚出来觅食,就一定会被那公鸡吸引过来。”
之后,我又递给了李德才一带糯米和黄豆,让他换一个地方守着,一旦水猴子被我钓出来,就立刻用糯米和黄豆撒过去,这玩意体质偏阴,对阳气重的东西没什么抵抗能力,只要洒上糯米就会失去挣扎的力气。夜已深,月牙西斜,静谧的夜里只有虫子在吱呀吱呀地叫唤着。李德才年纪大了,坚持不到一个小时就困顿得不行,蜷缩在树荫下打盹,山里湿气重,夜凉如水,没一会儿,我就感觉鞋上结成了一片水珠,身体也渐渐变凉。我裹紧了上衣,听着虫子哼鸣,心里却十分平静,仿佛有什么预感一样,静静地等待着,并不着急,直到凌晨两点之后,方才在水下面,听到了“划拉”的流水声。原本守在坡上抽烟的我,立刻就变得谨慎起来,眯紧了目光朝划水声那边看去,渐渐的,我看到一团墨黑色的、犹如水草一样的物体,正缓缓地从水底下浮上来。是水猴子吗?我极力瞪大眼睛,可惜天色太暗,再加上没有灯光,只能凭借着头上的一轮明月,勉强捕捉到一个黑色的轮廓。这东西浸泡在水下,看不见真实内容,但却给人一种毛绒绒的感觉,浑身皮毛蓬松,在水下浸泡着,散开形成了一团墨色的痕迹。出于谨慎,我并未莽撞,而是一直蹲在水库边缘,一动不动,等待那东西自行上钩。夜幕下,林中一片死寂,唯有沉默到令人压抑的呼吸声。不知道究竟等待了多久,终于那团绿色的东西开始朝着水边移动过来,并逐步靠近了诱饵。距离不断拉近,差不多十几秒后,我总算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和想象中的不同,水猴子的脑袋不大,但是十分圆润,下巴也尖尖的,满脸褶皱发黑,宛如一张老人的脸。它的五官并不立体,眼窝是绿色的,在月色下发光,犹如萤火一般。鼻子圆而扁平,和猿类很像,不过嘴巴要略长一点,嘴里长着雪白的獠牙,斑驳错落。在它嘴巴边缘,还长着几根白色的胡须,亮晶晶的,好像植物的根须。这就是我的目标,水猴子。距离越来越近,我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毕竟是头一回捕捉水猴子,也不晓得这玩意的力气究竟有多大。正当我琢磨着,要不要把李德才叫起来帮忙的时候,水猴子也很快速地游到了水库边缘,伸出绿油油的爪子,试图将那只公鸡拖到水下。不过公鸡的大腿上缠了好几圈墨斗线,拽了好几下,公鸡却纹丝不动。这似乎惹恼了水猴子,它开始在水下发出“叽叽”的声音,有点类似于猿类的吼叫声,不过声音要尖锐得多。不一会儿,它便把两条胳膊全都伸出来,试图弄断那根红线。我则慢慢抽动竹竿,控制那只大公鸡,一点点退到岸边,水猴子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动作,它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公鸡上,爪子不断地抓挠墨斗线,龇牙咧嘴的样子,让我响起了峨眉山上的那群泼猴。很快,那东西被我诱骗到了水边,在我的左手上,则抓着一把经过朱砂和鸡蛋清浸泡过的糯米,趁着水猴子把脑袋完全浮出水面的瞬间,我一扬手臂,将糯米狠狠洒在了水猴子脑门上。糯米被抛向空中,好似雨点般散发开来,盖住目标,粘在它毛绒绒的脑门上。刹那间宛如滚油一般,水猴子脸上被糯米覆盖的地方,弥漫出“滋滋”的声音,冒出一股黑烟。水猴子感到痛苦,极力挣扎,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赶紧松开了那只大公鸡,试图潜入水下。我则将事先准备好的渔网展开,用力投掷过去。李德才这里啥都没有,唯独捕鱼的工具一抓一大把,这渔网是特制的,里面衬着钢丝,韧性十足,就算两百斤的大鱼都冲不破,用来捕捉水猴子也是再好不过了。水猴子急于逃离,却被我的渔网兜了个正着,一开始还能挣扎,嘴里叽叽吼叫着,但是它越挣扎,渔网就缠绕得越紧,一层层地勒在身上,好像裹着几层粽子。直到水猴子完全无法动弹,我才快步赶上去,抓着渔网的另一头,将水猴子拖拽上岸。值得一提的是,这东西个头不大,仅有六七十公分的个头,但是力道大得出奇,即便被渔网束缚着,也挣扎得十分厉害,差点连我也被拽下水。它刚脱离水面,体表的绒毛就紧贴在身上,露出锥子型的圆脸,面相凶恶,嘴巴里不断发出“叽叽”的吼叫声。我被这东西的眼神吓一跳,犹豫着,还是不太敢靠近它,这畜牲很凶,尽管被渔网搅住了胳膊,还是拼了命地伸出爪子,要挠我。我注意到它的爪子,一片绿油油的颜色,很尖锐,足足有着五六厘米的长度,形似圆钩,被打磨得极为锋利,宛如老虎的利爪,心中不觉胆寒。这双爪子,如果挠在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不一会儿,李德才也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匆匆跑过来看,见我用渔网逮住的东西,顿时吓得打了个冷颤,冲冲跑过来说,“这东西就是水猴子?”
我点头,说错不了,你看看这家伙的爪子,还有嘴里的那口钢牙,可不比鳄鱼还厉害?别看它被渔网兜着,使不上劲,可一旦放他下水,就算两三个成年男人都不可能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