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加上在ICU的三天，赵梓瑜已经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五天。她不能动，不能说话，更不能进食，成了植物人。所有人都认为她没有意识，只有赵梓瑜清楚，她还听得见，这是她仅存的知觉了，也许明天就不能了。今天一大早，二姐来过。她赶着上课，来得很早。二姐一进病房就开骂，骂她傻，骂她蠢。骂她既然已经发现了苗头，为什么要一个人带着孩子去捉奸而没叫上她？如果她在根本不会让那对奸夫淫妇得逞。骂赵梓瑜活该被推下楼，变成这副不死不活地模样！骂她自己找死就算了，还连累了孩子！骂着骂着二姐就哭了。她哭着骂赵梓瑜没有良心，结婚十几年回娘家的次数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不但没有给爸妈寄过钱，还对他们不管不问。把整个心思都放在婆家，都给了孩子和丈夫。骂她罪有应得，就是不听劝：当初放着那么好的人不嫁，非要嫁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结果怎么样？这么些年，只被婆家当成是免费的保姆，生养孩子的工具和挣钱的机器。现在还被当成垃圾！最后，二姐歇斯底里地对着她哭喊：“你别这副德行，快点起来！”

“妈爸那快瞒不住了！你要他们怎么活！”

赵梓瑜想起来，可脑子不听使唤；她难受，眼泪都流不出来！快中午的时候，大姐来了。赵梓瑜恍恍惚惚，听得不是很清楚。大姐从老家赶过来，几百公里的路，来回要大半天。她只叫了声老妹，就没了声音。她以为大姐走了，可又听到她沙哑带着鼻音，极力压抑的声音：“爸，昨晚走了！”

赵梓瑜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两天听觉越来越差，时常出现幻听。昨天她就听见两个小护士说，和她一同送来的那个八岁小女孩死了。她记得被那个女人推下楼后，小女儿妞妞还在楼上！不可能是妞妞！怎么说也是亲生的，那个畜生下不去手！她安慰自己。“你嫂子没忍住，说漏了嘴。咱爸年纪大了，承受不住！”

“爸走得突然，没受啥罪，就是一直在念叨：老闺女，妞妞…”大姐鼻音更浓，“你别自责，那个王八蛋出轨，不怪你；爸这事儿，谁都不想。”

妈说，你命苦，小时侯她不该那么对你。”

“都是当初家里条件差，你和你哥差得近，家里又只有他一个男孩！”

“妹儿啊，咱要向前看！咱就当青春喂了狗，妞妞没了，爸走了，还有我们，还有妈，还有可可。”

“你是妈妈，你要撑住……”赵梓瑜听不见大姐又说了什么，唯一存留的听力也不听使唤了，脑子里泛出一大片白光。床头的心电图几近水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哭声，有男有女，模模糊糊。触觉恢复了。一双温暖的大手捂住她尚有温度的手掌。应该是双男人的手。“玉儿，我是景谦。”

赵梓瑜的手动了动，男人的手握得更紧了。“别撑着了，难受！”

男人哽咽着。小时候，他经常这么说。是啊，难受！可她不甘心！那个她爱得死去活来的人爱了别人，任由新欢将她推下楼，更丧心病狂地连八岁的小女儿都不放过。女儿摔死了，父亲气死了，哥哥姐姐痛心疾首，都是因为她！她爱错了人，更信错了人！“那两个人，我定不会放过！”

“还有可可，我绝不会让那家人把她带走！”

赵梓瑜信他。她后悔，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当年怎么也不会悔婚私奔，不等他回来！害他一直单身！她的眼角滚落一滴泪，她不想死，可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妞妞，下辈子，还要做妈妈的女儿！”

“父亲，来世我再报答您！”

“景谦，今生负了你，来生，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