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不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翁先生的声音打断了慕琛思绪。慕琛定了定心神，“先生的话启发了我，多谢先生指点。”

翁先生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下满意。但想到这几日京城的事情，他亦有些不放心，试探着问：“王爷如今与王妃之间的关系如何？老朽听闻前两天王府似乎有些风波。”

慕琛知道他指的是电闪雷鸣的那晚。“说来话长，不过现在子琰已经想通了，先生的话很有道理，今后子琰会试着和王妃相敬如宾，如此也是为拂儿分担压力，以免大家的眼光始终放在拂儿身上。”

翁先生神色不变，“王爷做主便是。”

这纪灵笙果然是不容小觑啊……翁先生垂首端杯，掩下眸中的暗波。酒过半巡，东院的折桂前来传话，说是红拂得知师父来了王府，特请师父去东院一叙。慕琛本想跟着一块儿过去，折桂却道：“王爷请留步，姑娘知道今日王爷心情不佳，不愿让房中的药味冲撞了王爷，所以可否请王爷改日再去探望姑娘？”

此言意思很明白，红拂只想见见自己的师父。师徒俩大概是要说些不方便被慕琛听见的内容。“王爷，让老朽去劝劝她吧。”

这时翁先生开口了，委婉地表示：“如今侧妃之事满城皆知，恐怕红拂也是听说了，所以暂时不想见王爷，还望王爷看在红拂孕中虚弱的份儿上，容忍她的小性子。”

慕琛这才恍然，原来如此。这件事的确是他欠缺考虑，心中对红拂多有愧疚，因而他拱手道：“有劳先生了。”

送走了翁先生，慕琛在自己院中坐了片晌，便站起身来。既然红拂不愿见他，那就去找纪灵笙。他要问问纪灵笙，今日为他大肆纳妾是什么缘由？然而，当镇北王来到偏院，才愕然发现——自己的王妃至今未归！院里除了养伤的慧嬷嬷和丁香，就还有两个婆子在这儿。纪灵笙将那两个武功好的婢女，以及翠喜云雀带走了。慕琛脸色不佳地看着地上的丁香，“王妃去了何处？”

丁香心情紧张，说话便微微结巴：“回王爷，小姐去、去参加尚书府宴会，然后可能是回、回太师府了。”

提到太师府，慕琛忽然想到前日在勤政殿，太师曾经说过，让纪灵笙回家一趟。但没有记错的话，太师是让纪灵笙“明日回府”，并且给出的理由是“你三哥回来了”……莫名其妙！纪明冉不是一直在京城么？当时慕琛虽然嘴上说要送纪灵笙去纪府，但是心中已然猜到，纪太师不过是找借口想让女儿光明正大回娘家。只要在皇兄那里过了明面，那么，纪灵笙就可以在他“禁足”期间，随意出入太师府。而纪灵笙应该是听懂了父亲的暗示。所以昨天她没有出门。直到今日，却又趁着参加赏菊宴的机会，直接回了纪府，而没有回王府……正如慕琛所料。彼时的纪府，纪灵笙正在悠闲地和父亲、兄长们聊天。纪太师一早就进宫上朝，随后又与皇上商讨国事，中午直接被留在宫里用膳了，直到晚上才被放回府。刚下轿子，自己小闺女便迎上来了，这可把纪太师高兴得合不拢嘴。府里备好了晚膳，可由于纪灵笙回家，所以平时吃的较节俭随意的纪太师，便命厨房继续加菜，点的全是闺女往常爱吃的东西。一顿晚膳只顾着招呼闺女吃东西了。待用过晚膳，一家四口坐在凉亭下，一边享受着饭后水果，一边闲谈。纪太师半是责怪半是无奈地道：“灵笙啊，为父不是叫你昨天回来吗？你怎么也不知道逮住机会，早日回家？”

就是因为知道女儿在王府受尽了委屈，纪太师前日才会临时来那么一出。按理说出嫁的女子，没什么要紧事是不应该回娘家的。但纪家没有女主人，纪灵笙回来不会有嫂子们嫌弃，那就只需要过了夫家长辈那一关，如此想什么时候回家都行。而纪太师深知圣上会站在自己这边，故意当着慕琛和圣上的面，让女儿回家看看，这样一来，只要圣上不反对，慕琛便再无理由阻拦女儿。“爹，你还好意思说呢，就算有圣上给你撑腰，你的借口也不能找得这么敷衍吧？”

纪灵笙漫不经心地道，“当时你说完，我都愣了下。”

“嗯？为父哪里不妥吗？”

纪太师倒是真忘记自己当时的原话了。纪灵笙提醒他：“你干嘛说三哥回来了，所以叫我回家一趟？但凡你说是二哥或者四哥五哥，我都不至于那么尴尬。”

“你三哥今年秋闱准备下场了，我叫他去慈恩寺给你娘上了柱香，将这事儿告诉你娘了，当天太晚他便借住慈恩寺，前日上午才回来，为父这理由很正当啊。”

纪太师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借口有问题。纪灵笙听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心里不由得感慨：果然是我师父的作风。便宜老爹不止长得像疯师父，这性格也是相差无几。“小妹，你如今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纪明冉关切地询问。大家都想知道纪灵笙的想法，如果她还喜欢慕琛……虽说他们会不高兴，但如今慕琛肯承诺善待纪灵笙，纪府的人为了让纪灵笙开心，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忍着慕琛。“没什么打算，慕琛不肯放我走，那就在王府恶心他呗。”

纪灵笙不以为意，拈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嚼了两下就皱着脸，“好酸！”

纪明昇立刻招手让侍女将这盘葡萄端下去，“换甜的！”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吃这个葡萄吗？”

纪明冉不解。纪灵笙心里顿时一阵紧张，扭头看了眼翠喜，见她轻轻点头。“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纪灵笙竭力保持淡定，“我以前很喜欢慕琛，可真的嫁给慕琛了，被他欺辱之后，我现在还不是只想跟他撇清关系。”

这话挑不出毛病，纪明冉的疑问打消了。他心疼地看着妹妹，“若你想脱离王府，三哥一定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