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歌冷笑了一声，眉心一蹙，看向皇后，“皇后，你可知道此毒的来历？”

“啊？”

皇后全身一抖，差点站立不稳。期期艾艾回道，“本宫……不知！”

“那皇后身边的秀姑定然是知道了！”

夜九歌手一挥，立刻便有人上去抓住了秀姑。秀姑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早就吓得腿脚发软，跪了下去。但，她一颗忠心为主的心，却是没有改变。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拷问她，都不会透露半个字。谁知夜九歌并未打算对她用刑，只是笑眯眯地问，“秀姑，听闻李闻天昨日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你知道这件事吗？”

听到这句话，秀姑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堡垒，彻底坍塌。匍匐在地，磕着头道，“王爷，奴婢有罪，奴婢会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的！”

“秀姑！”

皇后陷入了最深的恐惧和绝望，不过，她还在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秀姑回头，愧疚地看了她一眼，磕了一个头，“娘娘，请恕奴婢不能再陪伴你左右了，奴婢做下的那些错事，是时候偿还了！”

她转过身去，静静地望着夜九歌，“王爷，你问吧！”

夜九歌唇角一抿，淡笑一声，“想要本王审问你，你何德何能？父皇，请把她交给刑部吧！”

皇上自然是立刻答应了，命刑部的章大人等人彻查此事。皇后也被他下旨废黜封号，暂时关押在紫雀宫待命。接下来，皇上要设宴款待上善真人，被上善真人拒绝了。他抚着长须，微微一笑，“老夫吃不惯宫中的食物，反倒是对花轻舞那丫头的手艺念念不忘，皇上若是有兴致，不防也去尝尝！”

听他说得这么有趣，皇上也动了心思，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去九王府打扰小九去！”

花轻舞得知皇上和上善真人驾到，又惊又喜，急忙跑到府门外迎接。“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上善真人笑呵呵地道，一脸的慈爱。“师傅，我没想到你会来呢！”

花轻舞向二人拜了拜，跟在夜九歌的身后，迎着他们进了府门。皇上多年来未踏入夜九歌的府邸，今日一来，感概颇多。瞅着院中的一幕幕，脑海里，仿佛有一道倩影正盈盈走来，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由神情一顿，问了一声，“小九，你对自己的府邸可满意？若是不满意，朕明日就命人重新选地，为你再修一座！”

夜九歌谢过之后，微笑着道，“儿臣这府邸已经是世间一绝了，不敢再奢求其它！”

“嗯，你这府邸确实比你那些兄弟的府邸要布置得好，只是绿色太多，少了些姹紫嫣红，以后多种些花吧！”

“皇上，王爷这是姹紫嫣红看遍，独独只爱绿叶了！”

花轻舞嫣然一笑，对这满院的葱绿，别提多满意。待进了园子，夜九歌自陪着皇上和上善真人赏玩去了，花轻舞则急忙去了厨房，找来几个厨娘，帮着她一起准备今日的午膳。班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悄无声息地拿了一只火腿递给她，“嫂子，我最喜欢吃这个，可怜可怜我吧！”

花轻舞瞅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今日的菜，每一个人都兼顾到了，你想吃的火腿，自然也已经备下！若是不想给我添乱的话，你还是请出去吧！”

班卫却不肯走，撅着红艳艳的嘴撒娇，“嫂子，自从回青青谷后，一顿好吃的都没吃上，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嫂子，你就不想提前赏赐我一点吗？”

说完，他伸出手来，看准了盘子里的一个肉丸子就把它抓了起来。好一个猴急的吃货样！厨房里所有的人都大笑了起来，一个厨娘把一碟子刚蒸好的点心给他，“公子，这个东西管饱，拿去吃吧！”

班卫拿了两块，就不要了，说道，“我得留着肚子吃嫂子做的美食，这点心，留到下午再吃！”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菜肴都备齐，晌午，也到了。管家命人在花厅里摆下了桌子，热热闹闹一园子的人，很是温馨与和谐。此时，一队穿戴一样的丫头们，从院外鱼贯而入。每一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盘子菜，依次把它们摆放好之后，这才退得远远的，等候差遣。皇上和上善真人等了半天没见到花轻舞，忍不住问道，“那丫头呢？还在厨房里忙吗？”

话音未落，又是几个丫头走了进来。最末尾的那个丫头，看身形似乎有些面熟，但一个很大的盘子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大清楚。所有的菜都上齐后，一个丫头笑道，“午膳已经备齐，请皇上，真人，王爷，公子用膳！”

她语音清脆，倒是一个人也没有落下。夜九歌轻咳了一声，笑道，“父皇，师傅，尝尝舞儿的手艺吧！”

“嗯！看着倒是不错！”

皇上浅尝了一口，立刻就赞不绝口地又尝了一口。这等美食，确实是他宫中的那些美食所不能比的，他做皇上这么多年，都不曾吃过此等的美味。遂笑着问道，“这丫头的手艺不错嘛，她躲哪儿去了，怎么不来给我们介绍一下？”

“父皇，你别夸她了，再夸，她该会上天了！”

夜九歌掀了掀眉，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丫头们站立的位置。皇上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意会。瞅着那个正抿嘴偷笑的丫头，眉眼弯弯一笑，“舞儿丫头，在朕的面前，你还要躲猫猫吗？”

呵呵，皇上原来也有一颗童心啊！花轻舞不能再躲了，走出来，盈盈一笑，“回皇上，我是心里忐忑，怕自己做的菜不合皇上的胃口，所以才躲着不敢出来呢！”

“不！恰恰相反，朕对你的手艺很是满意！丫头，你说吧，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朕绝对满足你！”

皇上龙颜大悦，开了金口。此话一出，不啻于给花轻舞开了一个天大的恩赐。众人不由自主都拿眼看着她，期待着她会提出一个什么样的要求。谁知花轻舞摇了摇头，笑道，“皇上，舞儿承蒙王爷疼爱，什么都不缺，皇上若非要赏赐，就赏舞儿能陪伴王爷一生吧！”

“哈哈……好！好个陪伴一生！小九，朕今日可是答应舞儿了，你若是他日敢弃她不顾，朕绝不饶你！”

皇上大喜，大笑了几声，笑眯眯地对着夜九歌道。夜九歌倒是真没想到花轻舞会来这么一句出乎人意料的话，唇角一扬，眉飞色舞地道，“如果有那一天，我自己也饶不了自己！”

他示意花轻舞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满斟了酒，对着皇上和上善真人道，“父皇，师傅，小九在这里敬你们一杯，也郑重向你们保证，此生，绝不负舞儿！”

皇上和上善真人甚喜，受下了这杯酒之后，便开始商议几日后的大婚事宜。一桌美食，也在几人的谈笑风生中，被吃了个杯盘狼藉。饭后，皇上回宫，上善真人叫了夜九歌去书房说话。闲下来的，就是花轻舞和班卫了。班卫趴在花轻舞惯常躺的摇摇椅上，桃花眼微扬，笑嘻嘻地道，“嫂子，你真能容那个叶香薰住在府中？”

花轻舞瞥了他一眼，反问一声，“你觉得这天底下还有人敢跟我抢小九？”

“没有！就算是有，师兄也不会给她机会的！嫂子，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吧，有师傅在，没人敢再弄出幺蛾子！”

花轻舞心中一动，笑问，“你们怎么和皇上一起来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

班卫摇着头，慢悠悠地道。“长话短说！”

花轻舞猛一瞪眼，厉声道。“好吧！嫂子你真凶！难怪师兄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

班卫撇撇嘴，挤眉弄眼地笑了笑。然后才把今日大殿上发生的事情给复述了一遍，说到皇后被废，秀姑被关那一段，不免手舞足蹈，格外的兴奋起来。花轻舞听完，沉默了半晌。轻轻地问，“就这样便完了？”

“那嫂子还想怎样？”

“……”花轻舞一时间语塞，总觉得还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遗漏了，可究竟是什么，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直到夜九歌回房，她才想起，她最想知道的原来是夜九歌的心。夜九歌站在窗前，久久不语，修长挺拔的身形，却隐含着一抹淡淡的寂寥和哀伤。花轻舞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夜九歌身子微僵，双手悄然抬起，握住了她。两人就这样静默着，谁也不开口说话。良久，花轻舞才柔声道，“小九，一切已经过去了，母妃泉下有知，一定也很欣慰的！”

夜九歌长叹一声，道，“虽然替母妃报了仇，可我为什么就开心不起来？舞儿，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是因为小九已经厌倦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想迫不及待地带着舞儿远离尘世，游山玩水呢！”

花轻舞靠在他的背上，嫣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