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真端详遗像,叶修歌长得很像父亲叶良丞,拥有同样冷峻的外貌和眼神,他的母亲则温婉大方,一双眼眸美得夺人心魄。慕浅浅走到叶修歌身边,忽然长腿微曲,跪在他身侧。与他齐齐跪在父母的遗像面前。“叶修歌,你的病情发展到后期,最坏的情况会是怎样?”
她开口问道。梁凡说,叶修歌是在“抢时间”。慕浅浅想了一路,这个世界上能对叶修歌造成威胁的,绝不可能是人类。是他的病情!是这些日子以来,让他不停做出匪夷所思的决定的躁郁症!叶修歌的身子微微一僵,眸光流转想要去看慕浅浅,却在看到她之前又堪堪顿住,重新注视向前方。“不关你事。”
他的声音冰冷。这些日子以来,叶修歌反复无常,不止一次想要推开她,慕浅浅对他的冷漠早有心理准备。她从衣领中取出龙凤玉佩,脸上挂一抹苦涩的笑意,忽然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撞在漆黑的古砖上,一声闷响。叶修歌蓦地转头看向她,眼神中满满都是心疼。“慕浅浅,你做什么?”
慕浅浅慢慢直起腰,转头看向叶修歌,她的额头上装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红痕。叶修歌眼中的心疼愈甚,却在跟慕浅浅对视的一刻迅速隐去,换之以凉透人心的冷漠,眼眸幽深地注视着慕浅浅。“颈戴龙凤玉佩,跪于高堂之前,我在做什么,你猜不到吗?”
她凝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问道。叶修歌喉咙一紧,表情蓦地僵住,双唇微张地注视着慕浅浅,半天说不出话来。慕浅浅眉眼微弯,笑得明媚:“虽然没有大红喜字,没有婚纱,也没有凤冠霞帔。但是,我的的确确是在拜堂!”
话音未落,慕浅浅又一个头磕在地上。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撞在叶修歌心头,撞得他整颗心都在颤抖。“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慕浅浅笑得越开心,他的心就越疼。慕浅浅:“叶修歌,磕了最后一个头,你就是我的丈夫,我就是你的妻子,你这一辈子就再也没资格说‘不关你事’。”
慕浅浅眼中的执着和笃定,让叶修歌倍感震惊,更让他慌张,如芒在背。她缓缓弯下腰,动作看在他眼中像是开了慢动作的特效,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被无限放大,他看得到她微扬的嘴角和泛着泪光的眼睛。她的额头距离地面一寸时,肩膀忽然被一只大手用力扶住。“慕浅浅,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娶你?”
他开口质问,声音冷冽,极尽嘲讽。叶修歌尽最大努力保持冷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慌乱。“你娶不娶无所谓,但我嫁了。”
慕浅浅。“你疯了?”
这个世界上,叶修歌很少对谁束手无策,但慕浅浅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bug。他慌乱地站起身,逃跑似得向门外走去。自古拜堂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他不在,仪式就不成立。然而,他的脚尚未迈过主厅的门槛儿,就听慕浅浅一个头磕在地上。叶修歌身形一滞。背后,传来慕浅浅冷凝的声音:“老公,我重新问你一遍,你的病情发展到最后,最严重的会是什么情况?”
老公?叶修歌手扶在门上,指甲深深地陷入涂着清漆的红木之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叶修歌低下头,忽然冷笑一声:“慕浅浅,你真是个疯子!就算你把叶宅的地砖磕碎,我也绝对不可能娶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他说完,就带着一身冷凝,大步流星地朝叶宅外走去。梁凡刚好走进叶宅,与叶修歌打了个照面儿。远远地看到慕浅浅跪在主厅的遗像前,心中满是疑惑,但叶修歌显然不肯停步,只能转身跟他离去。叶修歌坐进车里,重重地摔上车门。梁凡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叶总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可是眼神中却满是哀伤。“叶总……我们去哪里?”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叶修歌冷冷地扫他一眼:“继续调查,把所有可能会威胁到慕浅浅安全的人,全部处理掉。”
梁凡皱眉:“叶总,咱们这次动作太大,恐怕会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如果事情闹大了……”“我一力承担责任。”
叶修歌声音冷冽,眼神幽暗地投向梁凡。梁凡后背一紧,抿唇:“……是。”
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这一次,叶总的确玩儿大了。为了慕浅浅,他完全堵上了自己和整个叶氏的命运。梁凡忽然不懂了,爱一个女人,真得能够爱到堵上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