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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多日后,宇文无期带穆玄卿出了山洞。
多日的相处,让他觉得这个外表冷若冰霜的人倒也不是那般难以接近,他的冰冷,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把自己锁在高处,远远的,好像这样就能让人伤不着他。 宇文无期有些后悔,后悔那日的强硬,那些手段,一千种一万种他不知道在多少人身上用过,用在穆玄卿身上,他却莫名的心里有些慌。 他不想看他害怕自己的样子,因恐惧而对自己退避三舍言听计从的样子。经历了那些事,心里一定是苦的,这种时候,唯一在身边的人却是对他威胁又恐吓,宇文无期觉得自己坏透了。 他的伤还没好,但山洞阴冷潮湿,并不利于恢复,且他卧床太久,也需要活动。 山洞外的雨已经停了,连着几日的雨水冲刷,让山林间充满了泥土的芬芳,空气格外新鲜,令人精神为之振奋。 阳光透过树枝,斑驳陆离的照射在地面上。风吹来,卷积了树叶,扑簌簌的落在人的肩膀上,带着几分诗意。 他走路踉跄的厉害,每走一步,都牵扯的伤口隐隐作痛,却固执的不肯让他靠近。 宇文无期只得随着他慢腾腾的挪动,和他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不再贸然上前。他想,定是先前吓唬的紧了,他从不愿变成了害怕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他的背真的很瘦弱,黑色的发丝垂在脸侧,衬托着他苍白的侧颜,像是一朵凋零的花,随时等待着枯萎。 宇文无期瞧着他,这么娇滴滴的人儿,却偏偏倔强的令他头疼。 他伸了伸手,想帮他摘下掉落在肩上的落叶,那具身体立刻转过身来,像是受惊般,身体随着他的手指转动,眼睛谨慎的盯着他。 他终究没有再动,怕再惊了他,慢慢垂下手臂,不再逾越分毫。 走了许久,宇文无期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休息一下”。 闻言,穆玄卿顿了脚步,他半转着头,扭着脖颈,拧起的衣领处能看到一小块雪白的皮肤,逆着光,那眼睫毛密茸茸的。 “你的身子受不住”,宇文无期耐着性子解释,末了加了一句:“我保证,不会轻举妄动。”穆玄卿把头扭了回去,终是停下了脚步。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把腿蜷缩起来,盖住了膝盖。 气氛不尴不尬,两人就这么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宇文无期摸了摸鼻子,把头扭到一边,尽量显得没有在看他,好缓解他碎瓷般脆弱的,敏感的神经。 “大路走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拐到小路上去了”? 许久的沉默后,宇文无期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他问的是出事那天的事情,穆玄卿却答不上来。 “我不知道”。 他这样说着。 宇文无期想了想,他坐在马车里,不清楚也是正常。 “那骆城呢”? 他又问。 骆城是他的贴身护卫,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是比死侍更忠诚的存在,没有理由突然消失不见,难道已经遭遇了不测? 穆玄卿眼神变了,透着浓郁的悲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他的肩膀在颤栗,压抑的啜泣声传来,断断续续的从指缝溢出,仿佛被困在绝境里的小鹿,无助,孤苦。 那样的场景,单是回想一下都让人绝望吧。他一个皇子,能来杀他的,又怎会是籍籍无名之辈,他虽无权势,却并非蠢笨,也许正是因为猜到了什么,才会更加痛苦。 宇文无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突然觉得他可怜,不忍再问下去。 他的心里泛起一股陌生而柔软的酸涩感,进而变成一股莫名的冲动,有那么一瞬,他竟有种不顾一切的念头,他想抱着他,安慰他,甚至保护他,告诉他,别怕,他会陪着他。 只是这样的话,说了,就惊世骇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