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给你看!”
沈南淮兴致勃勃地牵着唐俏儿的手往书房走。“您其实是想让我帮您鉴宝吧?”
唐俏儿勾唇,梨涡浅浅。“嘿嘿让你发现啦!”
沈惊觉站在唐俏儿身后,猝然暗惊。他跟她三年夫妻,不知道她伶牙俐齿,会飙车,会书法,会裁缝,更不知道她还会鉴宝。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具备这么多技能,他不信。所以想看看。书房的檀木长桌上,徐秘书已戴着白手套,将一幅画小心翼翼地摊开在三人面前。“小小,这就是爷爷新收的,快帮爷爷掌掌眼。”
沈南淮满目期待。“是,爷爷。”
唐俏儿亭亭玉立地站在画前,拿起放大镜弯下腰,左手负在身后,细细观摩。沈惊觉看到她这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面色依旧清冷,唇角却不觉上扬。她精致漂亮的皮囊下好像藏着个花甲之年的老学究,怪有意思的。沈南淮留意到唐俏儿左腕上的镯子,眸光闪了闪,但脸上慈爱的笑容不减。“这是五代宋初绘画大师李成的《晴峦萧寺图》。”
唐俏儿勾唇,眼中自信满溢。“正是。”
沈南淮含笑点头。沈惊觉微微眯眸,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画,也靠近她。“《晴峦萧寺图》钤有北宋内府‘中书省印’,虽无著录,不能判定为李成真迹,但此画树丛多以曲姿造型,为李成的特色手法。笔墨精备,神韵俱佳,烟林清旷……”唐俏儿语调柔和地徐徐道来,对画的鉴赏水平很高,如数家珍。沈惊觉听得入神,一时落在她侧颜上的目光不禁加深。“不过,爷爷,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您这幅并非宋代真迹,而是后人传袭临摹的仿作,但他落笔确实很有李成的风骨了。”
因为,真迹在老万的私人画室里挂着呢。哈!哈!哈!“啊?害!唉!这回又走眼了!”
沈南淮扼腕叹气的样子活像个老孩子。唐俏儿轻抬眼皮,与沈惊觉过于专注明烈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愣了愣,忙垂下头,小脸半遮半掩在青丝间,虽然极力克制,但杏眸仍隐隐噙着一丝婉转的羞涩。沈惊觉心口缩了缩,呼吸竟随之一热。这时,他手机在怀中发出震动。沈惊觉拿出来一看,迈开长腿出去接听。走廊里,沈惊觉脊背抵墙看着屏幕上“柔儿”的名字,眸光晦涩地接起。“惊觉哥哥,你还在生我气吗?”
不等男人开口,金恩柔哭唧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没有。”
男人回答不带一丝情绪。可金恩柔明明感觉到,他气没消。“那、那你来见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惊觉哥哥,我想你想得天天失眠呢……”金恩柔忙不迭地表白,嗓音娇柔粘腻得要拉丝了。“今晚不行,我要陪爷爷。”
“你在爷爷那儿?那我去爷爷家找你……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时常带我去爷爷面前尽孝,这样爷爷就能接纳我了吗?正好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栗子酥,小时候我们一起坐在巷口偷偷吃过的。我给爷爷也带一份,让老人家尝尝我的手艺。”
金恩柔语气那叫一个贤良淑德。“柔儿,今晚确实不方便。”
听她提及小时候,沈惊觉还是心软了,声色也变得柔和,“白小小正在爷爷这儿,你来撞见不太好。你知道爷爷喜欢她……”“你正和白小小……在一起?”
金恩柔声音狠颤。“是,爷爷这几天一直在找她,为了爷爷,所以我带她过来……”“真的是爷爷想见她吗?不是你自己想见她吗惊觉哥哥?”
金恩柔又泫然起来,怨怒暗涌。“不是,你别多想。”
沈惊觉喉咙干涩。“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都已经离婚了她为什么还要在我们之间阴魂不散?!肯定是她暗里挑拨了我和爷爷的关系!利用爷爷打压我,她怎么这么无耻啊?!”
金恩柔恨得牙根痒痒。沈惊觉伸手揉捏疼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书房里,唐俏儿想起沈惊觉刚才凝视着自己的深邃眼神,心旌摇曳。该死!她脸红个什么劲儿?太没出息了!沈惊觉的眼睛是天生勾情藏欲的桃花眼,估计看马桶都是这么深情款款!“小小啊。”
沈南淮突然唤了她一声。“哎,爷爷。”
唐俏儿神思回笼,嫣然巧笑。“爷爷送你的镯子,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一直都戴着呢。”
唐俏儿心慌至极,脑子也乱成了浆糊,喉咙像灌了水泥。“爷爷……”“好好戴着吧,人养玉十年,玉养人一生。”
沈南淮慈祥地笑着,“我昨天让老徐整理奶奶的首饰,又捯饬出来几块好玉一会儿你走时带着吧,以后你留着傍身。爷爷年纪大了,今朝脱了鞋和袜未使明朝穿不穿。以前我以为惊觉能照顾你一辈子,可现在看来,那小子也不是个靠谱的,猪油蒙了心跟他不长进的爹一个狗德性。爷爷希望你以后平安顺遂,但万一真遇到什么坎儿了……这些玉足够让你衣食无忧地度过后半生……诶,小小?你怎么啦?”
沈南淮突然怔忪住,一辈子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竟手足无措了。只见唐俏儿垂头丧气,像受罚一样站在他面前,纤薄的肩颤颤巍巍,通红的眼窝里泪水满盈,最终凝在长睫上像熟透的饱满过果实,一颗颗坠落下来。“爷爷……对、对不起……”唐俏儿想到自己曾经为了沈惊觉隐瞒身份留在爷爷身边,想到这些年爷爷对她的好,想到自己没能守护好爷爷给的玉镯……一时百感交集,愧疚得泪如泉涌,咧着嘴不顾形象地大哭了出来。“哎呦哎呦!怎么哭啦?!不哭不哭哇孩子……”沈南淮紧张得了不得,忙掏出随身带着的帕子帮她擦泪。站在门外的沈惊觉也听见了哭声,忙侧身向书房望去。眼见前妻哭得抽抽搭搭成了泪人,他不禁一惊,心口骤然收缩,手机都有些拿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