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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用我父亲的人脉?”
要动用王琼的人脉,肯定会被发现,王景隆不得不犹豫了一下。 王琼作为捍卫伦理纲常的急先锋,又做了这么多年礼部尚书,对于儿子的管教向来很严格。 当然,手段无非打骂式教育,以及强迫读圣贤书,排查其身边知交朋友,确保不会有人带坏儿子。 往日王景隆要想参加青兰君子会,也是王琼派人事先打听好了参会的都是何臣之子、哪家之后,才允许儿子加入的。 别看前几天王景隆还有胆子跟踪陆淇,他每日还是凭着去看望父亲的借口,才能离开家门。 现在王琼回来了,王景隆就连出门都得像做贼一样。更何况,王景隆当初只是为了把父亲救出来,现在王琼已经出狱,他还要维持计划对陆淇下手吗? “景隆,你莫不是看见叔父出了狱,就起了侥幸妥协之心吧?”
童子墨看出他的犹豫,出言讥讽。
王景隆被说中了心思,眼中带着惊慌之色:“我,我不是……” 童子墨用鼻子冷哼一声:“还记得当初咱们当初结拜为兄弟之时,你说的话吗? 你说你与那陆筠奸贼不能两立,只是为救父亲委曲求全,你说这耻辱日后定要叫那陆筠百倍偿还! 想来这话,原是你为博众君子同情的两句戏言,你想求人救你父亲,便好言相告;今日你父亲得救,就把我这个把兄弟抛之脑后了!”王景隆连忙站起来,交友不义是为人所不齿的,他可背不起这个骂名:“大哥恩义,小弟岂敢忘怀!”
“既如此,你就替为兄行一件事吧。”
童子墨握住他的手:“也是替天行道的好事,为兄没你的福气,能有一位这样的好父亲。
为兄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个云卿竟与先日被斩的高廷和有关,你且替我问问押送流放犯人的衙役,是否有一个名叫云卿的犯人跑了? 前阵子为兄还在春坊的时候,曾听到过一些消息……” 说着,童子墨附到王景隆耳边,把一些传闻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把王公子吓得面如土色。 “什么?!”王景隆霍然起立,惊恐万状:“先皇?!”
“悄声!”
童子墨拉住他,压低声音:“景隆,这里是京城,处处都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小心隔墙有耳!”
这才让王景隆捂着嘴,重新坐下来。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为纲常伦理,岂可违背?”
童子墨在他耳边呢喃:“先皇之死,事关君主朝纲,关乎天下大义,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要让真相浮出水面。
如此重任,就交付与景隆了,为兄先替天下苍生谢过!”说着,童子墨站起来深施一礼。 王景隆连忙上来扶:“大哥忠义,小弟实不敢受!好,既如此,小弟也只好豁出这条命去了!”
…… 第二日,锦衣卫那边派人传来消息,指挥使牟斌想见一见陆淇。 “最近有人在查你的消息。”
牟斌依旧坐在那堵花墙边,说出的话却让陆淇暗中惊了一瞬。
陆淇思考后笑道:“或许是因为我的名字出现得太多,惹人不快了?”牟斌深深地看了陆淇一眼:“或许吧,总之你最近小心些,还是回你的一亩三分地去吧。”
离开了北镇抚司衙门,陆淇还满头雾水,不知道牟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要把陆淇赶回高家庄去?是嫌陆淇抢走了皇帝亲军的头衔,产生了危机感吗? 还是…… 上了马车回到小窝。 刚打开院门,只见满面愧疚的成凫山便扑通一声拜倒在她面前,沉痛道:“大人,云卿不见了!”
!!! 陆淇的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身为圣旨钦定流放逃犯的云卿,竟然神秘失踪了? 不可能!云卿比谁都清楚,只要他被人认出来就是死局,凭他的身板几乎不可能单枪匹马地逃离京城! 成凫山还抱有一丝希望:“属下已经派人去街上找了!只要他还没走远……” “不用派人去找了!”
陆淇猛地把院门在身后关闭:“他很固执,也很聪明,他绝不会轻易离开我这里,除非……他被人带走了。”
成凫山以头抢地:“属下万死!当时他只说要到巷子里走走,让我们的人守住巷子口就行了,谁知没过半炷香的功夫再进去时,怎么也找不着他了!”
深吸了几口气,陆淇开始明白牟斌所说“最近小心些”的意思,这意味着有人很快就要向陆淇发难,而那个人八成不在锦衣卫内部。 而牟斌对云卿是什么人,恐怕已经大致有数了,只是没有向上面揭发,反而警告陆淇藏得好一点,最好是回到“一亩三分地”里去。 现在想来,如果把皇庄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藏个人岂不是轻轻松松? “好了,现在顾不得管这些。”
陆淇一挥手:“你赶紧率人,带着夫人搬到庄子里去。”
“是!”
…… 带走云卿的正是王景隆。 昨夜王景隆听罢了大义演讲后,兴奋地彻夜未归,今早便借着自己少爷的身份,从王家的商铺产业里叫来几名仆役,到陆淇家投了封书信。 书信自然是昨夜童子墨编好的,只说自己是高家的遗孤,也在流放中逃回来了,不敢现身,求他出来一会。 等云卿出来,王景隆便趁机把云卿打晕了,用一辆马车带回春楼。 认识逃犯的人可不少,童子墨找了个狱卒一辨认,果然是云卿本人,这下就连派人去和押送罪犯的衙役核对也不需要了。 “终于抓住了陆筠那混账的把柄!不枉我多日谋算,哈哈哈哈!”
童子墨狂笑着。
王景隆兴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先皇驾崩是受人所害,而陆筠又与害死先皇的御医之徒有勾连,可见陆筠也是害死先皇的同党! 如今有了人证,必须要让贼子认罪伏法!好!我这就去午门递帖子告状!”童子墨忙阻拦他:“别着急,这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啊!”
“有人证在此,陆筠还敢抵赖?”
王景隆已经信心满满,听不进半句话了,只管让人把云卿塞进车内,就往紫禁城去。 …… 在王景隆带着云卿去紫禁城的时候,尚书府的人也找到了童子墨。 此时的尚书府上空,盘踞着一层几乎要凝为实质的怒意,无论妾室还是下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出错,生怕老爷王琼迁怒于人。 而王琼的面色阴沉似水,正有看无看地翻着书,不知在思索什么。 “老爷,请来了。”
管家敲了门。
王琼把书一扔:“有请。”再次看见这座格局清雅别致的书房,童子墨不禁面露一丝艳羡之色,只是很快压下来了,垂下眼帘施礼道:“学生童子墨,见过王世叔!”
“嗯,你是老夫的同乡吧?听说犬子近日与你结义金兰了,老夫也该叫你一声贤侄吧?”
童子墨忙低头:“世叔在朝中德高望重,学生岂敢厚颜攀亲。”
听罢这话,王琼讽刺地笑了:“不敢攀亲,却敢让犬子替你当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