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二十分，先与柳芸主任就具体的手术方案沟通一番的余至明，与柳主任、丁晔医生一起，见到了今天的手术对象祝美胜，还有她的父母家人。　　让余至明有些奇怪的是，没见到祝美胜那一位身份依然神秘的丈夫。　　余至明猜测，或许是一位大明星，怕医院人多嘴杂把结婚一事泄露出去？　　只是妻子手术都顾虑这顾虑那的不敢现身，这两人间的感情……　　啧啧？　　余至明在心中一边八卦，一边听柳主任把可能的手术意外、并发症，还有后果，给患者和家属一一的讲述了一遍。　　随后，患者和家属在手术告知书、同意书上签字，正式进入了手术准备阶段……　　余至明跟随柳主任，来到手术更衣室，换穿手术专用的蓝色T恤。　　“余医生，让癌症不复发，并顺利怀孕，你有多少把握？”

余至明沉吟着说：“我有比较大的把握，把癌变范围比较精准的圈出来。”

“至于其他的，就看柳主任你的本事，还有患者的恢复情况和运气了。”

柳芸默然片刻，说：“余医生，光在我们华山医院每年因何种病症切除子宫的人数，就有四五百人之多，其中不乏没有生育，甚至没有结婚的年轻女子。”

“如果都能做到像这台手术这样，精准切除子-宫病灶，那就能让很多年轻女子圆一个做母亲的梦啦。”

余至明坦言道：“柳主任，我是凭着感觉圈定癌变范围，有不小的遗漏风险。”

“祝美胜她也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其他人，未必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啊。”

柳芸轻轻叹了一口气。　　很多人都是谈癌色变。　　不是每一人都像祝美胜那样有生孩子做母亲的执念，不惧癌症复发的风险。　　柳芸很清楚，即便她主动给出精准切除病灶的手术选择，估计大部分患者最终还是会选择扩大化全切的手术方案……　　柳芸和余至明换好衣服，戴上手术帽和口罩，然后刷手消毒，进入手术室，再在护士的协助下，两人穿上无菌手术衣，戴上了外科手套。　　此时，在早他们一步的丁晔医生负责之下，祝美胜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并由麻醉师做好了腰椎硬膜外麻醉。　　柳芸和余至明在手术台旁一就位，给保持清醒的祝美胜打了一个招呼，没有半点耽搁的展开了手术。　　柳芸接过手术刀，干脆利索的在祝美胜的肚皮上划开了一道约十五厘米的刀口。　　本来像祝美胜这样的子-宫内膜癌早期手术，如果是子/宫全切，可以通过微创手术进行，小腹上不会留下多大的刀口。　　但是要做精准切除，就需余至明用手对子/宫癌变部位做排查，必须做开腹手术。　　有失有得，这是要付出的代价。　　接连几刀，再使用扩张器撑开刀口，随着祝美胜的腹腔被打开，子-宫完全暴露在了余至明的视野之中。　　他直接探进右手，轻轻的抓住了子/宫。　　通常情况下，成年女子的子/宫长七到八厘米，宽四到五厘米，厚两到三厘米。　　其容量大小约五毫升。　　祝美胜的子/宫，长和宽还在正常值范围之内，但是厚度，余至明摸起来，感觉要比寻常厚了约零点五个厘米。　　他仔细又轻轻的揉捏了一两分钟，伸手要过特制的符号笔，在子宫的中下部位画了一条横线。　　柳芸心领神会，沿着那条标记线，用手术刀给剖开了，并用小巧的牵引器把子宫刀口拉开，让内部完全暴露出来。　　接下来，余至明再一次把子-宫握在手心中，一边细心感受，一边用心观察……　　此时此刻，手术室内的柳芸、丁晔医生、麻醉师、三位手术护士，还有半身麻醉，依然保持清醒的祝美胜，全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唯恐打扰到了余至明……　　如此两三分钟后，余至明率先动了动身体，再次拿起符号笔，在子-宫内绘制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　　柳芸看过余至明绘制的范围，沉吟着说：“为便于手术，方便缝合，还有恢复，实际切除的范围，还要大上一大圈。”

听到这话，腹腔被打开的祝美胜，终于忍不住担忧的喊出了声。　　“柳主任，子-宫，孩子……”　　柳芸看向被遮挡住视线的祝美胜，轻声回道：“祝女士，你不用担心，余医生绘制的切除范围，并不大。”

“我估算了一下，实际切除的子-宫，也就四分之一大小。”

“如术后恢复良好，再有一些小运气，不会耽误你怀孕生子。”

此时，绘制癌变范围完毕的余至明，已经让出了手术位置，由丁晔医生接替，协助柳主任完成下一阶段的病灶切除手术。　　余至明招呼道：“柳主任，接下来就没我的事情，我这就走人了。”

柳芸点了点头，又轻叹道：“余医生，你之前老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工具人。”

“就今天这台手术来说，我们可都成了你的工具人了。”

余至明轻笑回道：“怎么会呢？”

“柳主任，这台手术你是主刀医生，我可是你的小助手。”

柳芸轻哼道：“这台手术，我这个主刀医生，能替代我的光华山医院就有几十位。”

“可是能替代你这个小助手的，全国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余至明嘿嘿的一笑，又朝和自己挤眼睛的丁晔点头示意了一下，退出了手术室……　　他回到紫金苑住处，是晚上近九点。　　与青柠、四姐闲聊了一会儿，余至明就回了卧室，坐在了书桌前。　　他拿出一本医书翻看几页，有些看不下去，拿起手机拨通了何英俊的电话。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紧接着传来何英俊的声音。　　“余医生，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

余至明轻笑道：“你可是院长信任的大秘书，我怎么敢吩咐啊。”

“不过有件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余医生，什么事，你说！”

何英俊晓得余至明的说话风格，回的相当简练。　　“孟方跃这人，何秘书，你知道吗？”

“知道，院长妻子的亲侄，他今天又带患者去门诊，让余医生你做检查了？”

余至明听何英俊这么说，就晓得他对孟方跃那家伙的行为是非常清楚的。　　“何秘书，是这样的……”　　“他今天确实带了一人来找我，口口声声说，他带人看病从来不用挂号。”

“我没有搭理他。”

停顿片刻，余至明又接着述说：“晚饭时，他又在食堂找到我。”

“说要和我一起合作赚小钱钱，我帮他看一个病人，他给我一百块。”

沉默片刻后，何英俊的声音响起，“余医生，院长妻子的这位侄子，有些一言难尽。”

“据说是他的妻子管的相当厉害，每月只给他很少的零花钱。”

“他没钱了，就客串一下黄牛党，领一个挂了普通门诊号的患者，去我们医院的专家门诊，赚点零花钱。”

“因为他还算有分寸，每个月也就带一两名患者，所以这事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听到这，余至明就是一皱眉头。　　这不就是纵容吗？　　说好的防微杜渐呢？　　余至明也知道，医生都有家人好友，相互之间介绍亲朋过来看病，是常有的事情。　　这属于医生之间的互帮互助，相互欠人情，不以盈利为目的。　　但孟方跃的行为，就非常欠妥当了。　　余至明耳边又响起何英俊的声音，“余医生，这件事，院长是一点不知道的。”

“我在一年多之前，发现这事后，首先告知了院长夫人。”

“他安静几个月，又再次做这样事情。”

“从那之后，那孟方跃每一次省下的专家挂号费，都是院长夫人转交给我，再由我补交给门急诊那边。”

余至明长哦了一声。　　何英俊又接着道：“余医生，谢谢你告知我这件事。”

“有些人有些事不能一而再的纵容，趁着更大的错误还没有造成，孟方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余至明听他这么说了，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何秘书，那个贵宾通道检查，你安排到什么时间了？”

余至明等了十几秒，才听到了何英俊的回复，“余医生，报到我这里的，还没有体检的，目前还有十一人。”

“这些人啊，个个都是大忙人呢，每天来回的协调时间，都是一件麻烦事。”

余至明听出了何英俊话语中的少许抱怨之意，晓得他沟通协调此事，不太顺畅。　　他斟酌着说：“何秘书，鉴于我工作的日渐繁多，而且这个贵宾通道体检活动割裂了我的工作安排……”　　“我想着，把这十一人的体检完成后，就这个活动结束掉。”

何英俊在电话里提议道：“余医生，就这样结束，有些太过突然了吧？”

“不如给出一个缓冲时间，还有一个很合适的时间节点。”

“例如，元旦？”

余至明高兴的是，何英俊没有反对结束，只是拖了一些时间。　　只是，距离元旦还有两个半月，这时间拖的有些太长了。　　“何秘书，这个活动截止时间，定在十一月三十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