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溅到嘴角的那一刻，孟凡青感觉自己身体里突然涌现出一股灼热和冲动。他好焦躁，好激动。他好像把手里的猫活活掐死。不，这样不够。他想将猫的两头扯住，然后狠狠地扔向飞速转动的电锯。他想看尖利高速的刀片，将手里那堆软绵绵的东西给搅烂！搅碎！那种热乎乎黏腻腻的感觉，爽！孟凡青捂着自己的脑袋，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疯魔。而此刻，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杀啊，杀啊！”

他猛地跪倒在地，瞥了眼手里的猫，发现它既然两眼闪着猩红的光芒，嘴角微微抖动着。它竟然在控制自己。孟凡青奋力咬着自己的下唇，逼迫自己不去接受这些蛊惑的信息。“杀啊，杀啊！”

那恍惚的声音在黑暗空旷的空间里来回转换，时远时近，从疏到密集。最后，他感觉自己脑袋周围，深深浅浅地，密密匝匝地全是那个声音。“杀啊，杀啊！”

“啊！！！！”

孟凡钦高吼着。眼前的电锯还在搅拌，喷泉的幅度逐渐减小，膝盖下的液体愈发浓密。“杀……”“不能杀，不能杀不能杀！！”

孟凡青在心里拼命的怒吼着，但好像身体和意识都不属于自己了，没人能听到这个否定的声音。突然，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孟凡青的面前。只轻轻的一碰，孟凡青便像是一头发疯的猎豹，一把攥紧了对方的喉咙。而眼前的猩红使他看不清一切，只能听到些许的呜咽。“凡青，孟凡青！！！”

有人冲了过来，拍打着他的脸。“快，想想办法啊！！”

有人在高声呼叫，奔走求救。红蓝相见的灯开始闪烁，照亮了整片黑暗的巷子，逐渐由人群为了过来，周遭的一切模糊，但是开始嘈杂。孟凡青努力让自己呼吸。他开始逼自己去听那些嘈杂的声音。慢慢地。好像有人在哭，有踩着液体的脚步声，有人在呼唤他。他机械式地转动着头颅，似乎想要看清周遭的一切。终于，一双绵软的帕子抚上了他的眼，温热属实，和血的热不一样。有一点点的清香，又有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那个帕子缓慢地，仔细地，将他眼前的猩红擦去。终于，他看清了那张放大在他眼前的脸。是朱雨晴。他张大嘴，猛地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松开了掐住的人。而那个已经一脸酱紫色的人，正是方言洁，她已经缺氧到快翻白眼了。顿时医护和警察全都涌了上来，手忙脚乱地将她从平台上抬了下去。孟凡青这才看见自己跪在一片血泊之中，不远处的男人，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一边，他的右键的位置，一整个被劈砍开，上面的电锯已经被警察拿走了，露出里面烂到辨识不清的内脏，一塌糊涂。“猫……”方言洁嘶哑着嗓音喊了一句。“是要带走吗？”

有人在嘀咕：“一只普通的猫，这能有什么用？”

“哎，肯定是这个猫身上有血，拿回去化验当证据呗。”

警察自然不是这个理由要把猫带走的，十有八九在对汪澄的询问中，她提及了猫的问题，所以方言洁才会特别强调要把猫留下。警察拿着笼子咚咚咚地跑上楼，半跪在孟凡青的面前。孟凡青有些呆愣，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仰着头看着靠近的工作人员。“麻烦把猫给我。”

他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还掐着那只奄奄一息的猫。居然没死。他有些诧异。自己刚才都差点疯魔了，这猫居然没被他掐死。似乎见过他刚才发疯的样子，现场的人都对他有些忌惮，说话、动作时，都表现的小心翼翼。孟凡青十分配合的，缓缓地将猫放进了工作人员递来的笼子里。那猫其实还在等待着时机。孟凡青虽然刚刚恢复过来，但是他从那只猫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这家伙的生命力还旺盛着呢。自然界企图通过撞死来自保的动物还少吗？孟凡青收回放猫的手，眼神突然变得清明起来。警察愣住了，问：“怎么了？”

“你这笼子，普通的家猫一脚都能踹开，你以为能装它？”

工作人员眨巴眨巴眼。“啊？这不就是普通的家猫吗？”

“普通的白猫需要你们方教授亲自嘱咐别落下吗？”

警察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服从方言洁的命令，知道孟凡青是特聘的编外人员，他的建议不听不行，只能去找了一圈，最后拿来一个装子弹匣的不锈钢盒。“这个行吗？结实，就是有点不透气。”

孟凡青瞄了眼，点头：“行，死不了。”

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猫塞了进去，按住猫身体的同时，一把盖上盖子。猫甚至还没来得及扑腾，他就迅速抽走了手，盖紧，上锁。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旁边警察都懵了。但是从盒子动作的幅度来看，孟凡青说的没错，这猫是真厉害，劲十分大。明明刚才看都不行了，现在竟然在里面扑腾几下，警察都要拿不住那个盒子了。经过这一番事情，他们再看孟凡青的眼神，就开始变得敬畏又震惊了。朱雨晴期间一直在帮孟凡青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一句话没说。孟凡青目送走警察下楼，转头时才发现，朱雨晴竟然眼角噙着明显的泪花。他浑身一颤，缓缓转过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朱雨晴。她低下头去，似乎在遮掩自己的眼泪。“你怎么这么冲动，这里这么危险，为什么不等警察来了在处理。你别总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不是每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都会这么幸运的。”

朱雨晴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一直皱着眉头，略带着哭腔，将孟凡青数落了一边。那纤细的手紧紧地攥着沾血的手帕，用力用的指节都发白了，还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来，朱雨晴真的被吓得不轻，而且，她真的好担心孟凡青。一时间，孟凡青感觉自己的心底有一股暖流上涌。他一把抱住朱雨晴，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对不起。”

他情不自已，轻声道歉。朱雨晴微微一愣，原来喋喋不休的话，也都停了下来。她仍由孟凡青抱着，半响才开口。“好了，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孟凡青嘿嘿一笑：“看着才好呢，让他们都看到你在担心我。”

朱雨晴娇嗔得拍了他一下：“讨厌。我才没担心你呢。”

“我就是觉得，你不能每次遇到这种事，都自己往上冲。”

孟凡青笑了起来：“那你不也是，每次有急救任务，都是主动申请？”

朱雨晴语结，在这一点上，其实她最能理解孟凡青的心情。“对了，汪澄怎么了样了？”

朱雨晴微微蹙起眉头，看起来欲言又止。孟凡青感觉到不妙，赶紧站起身，一溜烟跑下楼，在人群中寻找起汪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