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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乐颠颠地拉着邬少乾,一起走上了祭坛的底座,随后又顺着旁边的小阶梯登上石台,肩并肩坐在了石座里。 邬少乾笑问:“特意让我过来干什么?”
钟采笑嘻嘻地说:“给你开个通行证。”
邬少乾没听明白:“什么?”
钟采看够自家哥们儿的懵逼样后,才解释道:“我邀请你一起坐这儿了,就是给你打了个标记,让你也可以随便进出祭坛,不会被阻拦在外。”
邬少乾为钟采对自己的不设防动容,却还是轻声提醒:“你的伴生宝物非比寻常,把这个权力给我,未免太轻率了。”
钟采满不在乎地说:“害!这权力就只能开给一个人,我这不是先给了你,旁人就别想了吗?也是给我加个保障。”
邬少乾无奈,开不开权力的,不都是看钟采自己?还保障呢,他就这点实力,又不能再修炼,能给钟采什么保障! 钟采往邬少乾身上一靠,表情微微严肃起来。 “不开玩笑了,老邬,要是你遇见什么危险,直接躲进祭坛。”
邬少乾一愣,倏地反应过来,惊讶道:“你这是须弥芥子类的伴生宝物?”
然后他又推翻了这个说法,“不全是,你还可以献祭。”
钟采点点头,说道:“我这个祭坛比较复杂,除了可以献祭以外,还有一定的防御之力——悬照境及以下实力的秘藏修者都打不破它。除此以外,也具有一些须弥芥子类的能力,比如死物活物都可以收纳,而且在我没有使用它的时候,它就会变成一粒微尘,躲在我的头发里。如果我进去了,微尘会就近隐藏。”
邬少乾慢慢地呼吸,心跳得有些快。 · 秘藏修者只有达到辟宫境的时候,才能把伴生宝物收入道宫里,在这个境界以前就已经自主开启了神魂秘藏的则只能将伴生宝物或者随身携带,或者隐瞒它到底是什么、用其他东西掩饰,又或者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它保护起来。 到了辟宫境以后,即使是可以装入活物的伴生宝物,宝物被收入道宫后,修者就无法进入了;修者进入其中,宝物则只能停留在原地。 但是有一种伴生宝物很特殊,就是须弥芥子类。 可以让人躲藏进去,它自己也能变得微小无比,难以发现——要知道,只有达到筑宫境巅峰的秘藏修者,才能自身进入道宫、且道宫化为微尘。 并且绝大多数的须弥芥子类只能藏人,同时还拥有其他能力的极其罕见,仅仅在传说中出现过——据说那个须弥芥子里还有一口药泉,能洗筋伐髓,百病俱消。 而眼下钟采拥有的这个,更加特别。 · 邬少乾低声问道:“这祭坛是什么品级?”
钟采也小声回答:“目前应该属于五级极品,等同于我有黄品顶尖的资质。但随着我的实力提升、投入的灵韵越来越多,祭坛还有可能变大,到时候品级好像会随之提升,我的资质也会随之提升。”
邬少乾眯起眼:“能自我提升的伴生宝物……我前所未闻。阿采你要记住,从此以后,除了独自一人或者在我面前时以外,不要再让任何人看到你的祭坛。不管多信任的都不行。”
钟采揽住他的肩,痛快地答应:“你放心,我又不是傻。跟你坦白说吧,要不是咱俩现在栓一根绳上了,我都未必能这么早告诉你。”
邬少乾揉了揉额角,一点儿都不告诉他才是对的,结果钟采也就是“不这么早”告诉他而已。但不得不说,正因为无论什么时候钟采都给他最大的信任,才支撑着以前的他飞快突破、现在的他快速修复好情绪。 叹口气后,邬少乾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钟采揽着邬少乾的肩,眼珠滴溜溜地转:“我想到个主意。你看,我炼丹得有丹炉,你路子多,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搞一个来呗?要隐秘点的,对外就说那个丹炉就是我召唤的伴生宝物,怎么样?”
邬少乾一愣,然后赞道:“这主意不错。”
他指了指钟采腰间那个蓝色芥子袋,神秘地一笑,“你仔细看看咱们的那些家底。”
钟采一愣,拿起芥子袋来查看,发现在那个放杂物的架子上,某个格子里正有个小巧的、炉子似的东西。他之前清点家当时还以为是香炉,现在来看,难道是丹炉? 意念一动间,那玩意落在了钟采的脚边,他绕着转了几圈,还真是丹炉。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下面有结构稳定的三足,仔细观察才能发现浑圆的炉子其实分为两层,下层的四面有口,应该是烧火的炉膛,上层才是封闭的炉身,用来放进药材炼制。 “挺不错啊,看着像是二级的?”
钟采好奇地问,“哪来的,不会被其他人知道来历吧?”
邬少乾说道:“也是机缘巧合。”
他语气淡淡的,“我大哥有个嫡女叫邬兆虹,资质只是黄品中等,伴生宝物花瓶的能力也不过是把一二级的珍药插入里面后、能多一旬的鲜活而已。或许也有这方面的缘故,她对炼丹有了兴趣,大嫂也很支持,给她找了位一级丹师教导。如今学了差不多十年,也能上手炼制普通的一级丹药了。她平日里对我很周到,即便后来嫁了人,也时常差人来问候,我就想着给她寻摸一只好些的丹炉,找到了一位手艺好的二级器师。”
“那器师寿元将尽,已经许久没接单子了,不过我去请他,他倒是给我面子答应下来,只是索要几样不多见的炼材,想要炼制个品相最好的收尾。我找了两年凑齐炼材,他又花了半年打磨,到底没辜负我的希望,在去岁年末时炼制出这只二级极品的丹炉,足够邬兆虹用很久了。然后器师就去世了。他性子孤僻没有子孙亲友,后事还是我差人给办的。”
邬少乾道:“我原本是想今年邬兆虹生辰时给她一个惊喜,故而除我以外没有旁人知道,就连向霖也只知道我请人炼器,却不知炼制的是什么。现在给你用刚好。”
钟采听着听着,皱起眉来,说道:“我猜,正因为邬兆虹总对你讨好卖乖,你手又松,以往给了她不少好处吧。还有,她是不是嫁在了本城?以前是不是就算你磕碰点外皮,她都会立刻派人来问,然后你又散出去一堆东西?而这回你昏迷了大半天,她不仅没见踪影,咱俩成婚的时候,她也没送来半点贺礼,对吧?”
他多了解邬少乾啊,压根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冷笑着嘲讽道,“真是够精明的,配不上你这片心意。”
见好友为自己发怒,邬少乾反而不怎么介意,含笑说道:“说明这个丹炉本来就该归你,也只有你才配得上。”
钟采想了想,爽快道:“你说得对。”
他摸摸丹炉,继续说道,“伴生宝物是二级丹炉,那么我对外就说是黄品下等的资质。”
随后两人对视,都乐了。 至于那个扫兴的邬兆虹?谁还记得她啊。 邬少乾笑吟吟:“待会儿你就把祭坛收起来吧,再列几张单子,让人去给你多买些珍药回来,也好早点开始学炼丹。”
钟采点点头表示赞同,掰指头跟邬少乾算道:“我现在得从一级丹药开始。传承里说了,每颗下品的一级丹药能有一缕丹灵韵,中品两缕,上品三缕,极品五缕,像我这样初学的,能出丹就不错了,就别想着绝佳品相了。万一我一次只能出个一两颗下品丹,得好几炉才能凑到十缕丹韵,才能搞一次最低级的献祭!要是高等级的,比如百缕献祭一次、千缕一次……这其中得用上多少珍药、花多少金子,真是想想都头皮发麻。下品的一级丹还卖不了几个钱。要是献祭时的运气差,就得入不敷出了。唉!”
邬少乾忍俊不禁:“倒也不用往差了想。你如果是个炼丹的绝世天才,每一炉都能炼出满丹十二颗,又都能成极品丹,岂不是一炉就有六十缕丹韵?”
钟采翻了个白眼。 传承都到手了,能不能是个炼丹的绝世天才,他自己不知道吗? 钟采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还在燃烧白焰的凹坑上,嘴角微抽。 说实在的,他真觉得这玩意很像前世玩游戏时的那种抽卡,不仅献祭有不同的档次,更离谱的是,不管是哪个档次吧,只要连着献祭十次,他妈的居然还有保底资源! 而这凹坑,可不就跟卡池似的吗? · “一级珍药,天麻草、白螺根、七指花……其中天麻草是百草丹的三种主药之一,白螺根是补血丹的两种主药之一,七指花是淬骨丹的两种主药之一……天麻草市价三银五钱,白螺根市价五银二钱,七指花价值一银三钱……下品百草丹市价一百二十银,是用以疗伤的丹药……下品最多用于天引境四层的修者;中品一百五,最多用于天引境六层;上品三百,最多十一层;极品五百,最多十二层……补血丹的市价……七指花的市价……” 钟采坐在石凳上,手指来回地扒拉着石桌桌面摆着的几种珍药。 天麻草通身青翠,叶片有锯齿,散发出淡淡的辛辣味;白螺根是一种成熟后茎叶全都枯萎、只留存形似螺的白色根部的珍药,没有气味;七指花顾名思义,花朵的形状好像一个巴掌上长了七根手指,香味很甜。 钟采一边扒拉,一边喃喃念诵。 真是想不到啊,穿越以后还得这么用功地学习,说好了做个瞎几把修炼的小废物呢? 仔仔细细地熟练着脑子里的传承,钟采把这三样珍药推到一边,又从桌边的篓子里再拎起几种药材来,开始和记忆比对,熟悉丹方。 不知过了多久,钟采头晕眼花,也有些饥肠辘辘的。突然间,他嗅到一股荤香,肚子顿时叫得更厉害了,忍不住抬起头。 就在不远处,极其英俊的青年静静站着,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肉汤。 见钟采注意到他,青年冲钟采一笑:“先垫垫肚子?”
钟采几乎是扑过去的,简直热泪盈眶:“老邬你真是救我狗命啊,我都快饿死了!整一个上午都在记那些玩意儿,要疯了啊啊!”
邬少乾失笑,这家伙又是满口的乱七八糟——把肉汤递给了钟采。 钟采迫不及待地大口喝,温度微烫,但很适口。 肉泥都是化在汤里的,鲜香醇厚,很快就安抚好了钟采的肚子。 钟采擦擦嘴,把空碗放到桌上,呼出一口长气。 “啊!总算活过来了。”
邬少乾坐在另一个石凳上,笑着说道:“午膳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很快就能做来。”
钟采感动道:“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邬少乾忍不住又笑了。 午膳果然很快,周林、董金各自端着托盘,从二门往里走。 邬少乾帮着钟采一起把桌上的珍药收拾到篓子里。 周林摆上两盆肉菜,拿走空碗。 董金放上两道素食、一盆粳米饭,把石桌摆得满满当当。 钟采就着盆吃饭,问道:“少乾的药膳呢,不是让你们每天三顿地给他做?”
周林连忙说道:“已经炖上了,还差点火候,马上就可以送过来。”
钟采这才满意:“行,赶紧的。”
周林、董金很快退去。 邬少乾眼神柔和,撑着下巴,看钟采狼吞虎咽。 不多会周林送来一碗药汤,他接过来,一口喝光。 钟采夹起一筷子略带甜味的素菜,送到邬少乾的嘴边说:“赶紧去去药味儿。”
邬少乾直接吃了,两下子嚼掉咽下,又马上吃了钟采给他分享过来的一块蛮兽嫩肉,品了品说:“周林的手艺还行。”
钟采点点头:“我也觉得还行,这道肉菜是今儿个味道最好,里面的能量也很平和。你现在还得好好修养,性烈的吃不得,尝尝这个淡的就行。”
邬少乾笑着应了。 钟采又碎碎念:“回头你恢复了,咱俩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现在折腾这玩意,也就这点吃的念想了……” 邬少乾笑着看他,再次答应道:“行,到时候咱们每顿都不重样地吃。”
钟采想了想,说:“要是特别好吃的,也可以多吃几顿。”
邬少乾笑出声来。 廊道的阴影处,默默守卫的向霖看着这一幕,心下微松。 自从公子被废后,他就一直担忧公子的心情。幸好阿采公子来了,公子果然好转,过得反而比以前处处紧绷着时更加快活。 · 下午,钟采又辨认了多种珍药和普通药材,反复记诵几张最寻常的丹方,然后就是怎么开炉、怎么点火、怎么引导火焰大小、投入药材的分量和不同时机的控火程度等等。 邬少乾始终在旁边陪着,时不时地给他规整一下散乱的各类药材。 钟采毫无所觉,全神贯注。 突然间,二门那里,向霖倏然出现,来到邬少乾身边,对他低声耳语。 “公子,邬湘小姐来索要苗花苗叶,说是愿意用钱将人买了去。”
邬少乾漫不经心地说:“让她滚。”
向霖应了声“是”,闪身又消失了。 邬少乾又继续看向钟采,眉眼很是柔和。 · 外院,向霖看着大门前的俏丽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公子让你滚。”
邬湘神情有些难看。 以前她当然只能任由小叔叔把那两个贱婢带走,可现在小叔叔废了,她客客气气地上门要人,小叔叔居然也不给她脸,连面都不露就直接让人呵斥她,真当他还是那个天之骄子吗? 心里一恼,邬湘都恨不得闯进院子里去了。 然而邬少乾辈分高,拦路的又是不近人情的死卫。 她根本无可奈何,最终也只得悻悻离开。 · 内院,钟采确定自己不会手忙脚乱了,扭头就跟邬少乾商量:“我感觉还行,要不试试吧?”
邬少乾拎着药材篓子,用行动表示了支持。 钟采抱着丹炉,乐呵呵地跟他一起走进修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