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你给我起来!你今天必须去煤窑厂上班!”
“陈家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的儿子,我今天非得跟你拼了!”
啪!在一阵耳光声中,陈年缓缓睁开猩红的眼睛。一睁眼,就看见一男一女正在厮打,定睛一看,陈年不禁惊呼出来“爸,妈!你们不是早都死了吗?”
这是哪啊?陈年瞪大眼睛扫了一圈,这地方怎么那么像我以前住着的那个老房子呢?做梦了吗?啪,父亲朝着陈年扔过来一个板凳,砸在他的肩膀上。肩膀传来清晰又真切的疼痛,这疼痛不断提醒着陈年,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我……不是出了车祸吗?应该在医院啊?怎么跑这来了。难不成,我重生了?看着肩膀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液,陈年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又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斑驳墙壁上的药房大挂历。陈年苦笑一声。自己不但重生了,回到的还是他整个人生最难忘的2008年。08年,陈年高考失利,母亲张桂兰拿出攒了很多年的积蓄,打算把他送到妹妹的集团当个文员。结果这笔钱被父亲偷偷拿走,给了嫂子的儿子交了大学学费。母亲发现钱被拿走之后大发雷霆,和父亲打了起来。自己应该就是重生在了这天。父亲陈家安抽了张桂兰两个耳光后,大吼着说:“这个家一直是老子赚钱!你不工作哪有的钱,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还有陈年,你今天要是不去煤窑厂报道,老子一定打断你的腿!”
陈家安亲手断送了陈年前程不说,还要把他丢进暗无天日的煤窑厂,上一世陈年在里面过着人不是人,狗不像狗的日子。到最后寄给家里的钱,一分不剩全给表哥一家花了,以至于母亲躺在医院,需要钱看病时,陈年身无分文,只能绝望的看着母亲被病痛折磨。张桂兰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大吼道:“我管不着!我就想问问你,陈年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你对一个外人家的孩子比自己孩子还好,你还是个负责的父亲吗!”
“呵,陈家安,你怎么当丈夫的?你媳妇还敢这么跟你讲话,传出去非被人笑掉大牙喽。”
李老太用夸张的语调,在一边煽风点火。听了母亲的添油加醋,陈家安脑袋上的青筋暴起,他怒吼着说:“我的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我再告诉你,今天要是陈年不去煤窑厂报道,我就打死他!”
父亲一直是这样的,直到他死那天为止,他也没有给过陈年一点父爱。不负责,酗酒,喜欢动手,是自小陈年给父亲贴上的标签。爱算计,自私,好色,不要脸,是陈年给嫂子张家莹贴的标签。爱挑坏,喜欢颠倒黑白,是陈年对自己奶奶的深刻印象。嫂子把自己家房子租出去,带着一家三口挤进陈年家里,一分钱不花,张嘴吃白食,就冲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们一家人有多不要脸。这么多年,他们一家子一直趴在陈家安和陈年身上吸血,关键是他还挺乐呵,谁不让他被吸,他反倒跟人家过不去。再加上奶奶特别喜欢嫂子的这个儿子,陈年和他妈妈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陈年有时候就怀疑,自己这个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攥他嫂子手里。直到上一世,父亲快死的时候,陈年才知道了,嫂子手里攥着的最大把柄,就是她儿子。她儿子也是陈家安的种。陈家安死之前,把自己的房子还有积蓄,全都给了嫂子一家,陈年母子分币没有,只剩下了陪伴。张桂兰蜷缩在墙角,哭着说:“陈家安!嫁给你这么多年,我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俩儿子,你从来不管,就连家长会都没去过一次。好不容易我自己攒得钱给孩子安排个工作,还被你翻走给了你嫂子,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听着母亲的哭声,陈年只觉得心脏生疼,他拍了拍脑袋,从发蒙的状态中缓了过来。这时,嫂子张家莹从里屋走了出来,指着母亲说:“你还好意思哭,要不是你儿子啥也不是,考不上大学,他爹还用得着这么愁,再者说你也不好好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的,家安不娶你,谁还能娶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不是给你儿子介绍了煤窑厂工作,让你儿子明天去煤窑厂工作吧。”
“滚!”
陈年抓起手边的茶水杯照着张家莹就扔了过去,水杯就像炸弹一样在地上炸开,滚热的茶水四溅,烫得张家莹哇哇大叫。“小兔崽子,你真是反了天,连伯母都扔,我可是你长辈!陈家安,管管你儿子,这小子翅膀没硬就敢打我,等翅膀硬了,不得把咱们都杀了!”
等张家莹话说完,坐在床上,一直在低头织毛衣的李老太,缓缓抬起头,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陈家安,你要是不好好管管你儿子,以后这小子非得杀人放火不成!”
陈家安阴着一张脸,满地的寻找着家伙事,他抓起地上一个马扎子,奔着陈年就走了过来。就像小时候一样,逮着自己往死一顿毒打。嫂子,奶奶在一旁煽风点火。“陈年,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去不去煤窑厂上班!”
“我也告诉你最后一遍,老子不去!”
陈家安怒火中烧,他抡远了马扎奔着陈年脑袋砸了下去。陈年毫不留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强有力的力量,卡着父亲的脖子,把他顶在了墙上。“陈家安,你打习惯了是吧?打我,打我妈,现在你还能打吗?把马扎子放下,别逼我揍你!”
陈年一番话让陈家安惊了,他的嘴唇更是因为气愤而出现颤抖。你……“大家快来看看儿子打老子了!”
“真是反了天了!陈年你敢打你爹,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李老太扔下毛衣球,站起来大吼道。“我怕天打雷劈?我保护不了我妈,让她被你们欺负,才应该被天打雷劈!那煤窑厂老子不去,张家莹你这个婊子真会想,我去煤窑厂打工给你儿子赚钱,你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份上!”
张家莹涨红着脸:“谁不要脸,那不是想给你个锻炼机会!谁让你大学考不上,你一个破专科,再不锻炼以后就废了!你是废人一个!”
趁着陈年和自己嫂子怒骂的功夫,陈家安终于是挣脱了陈年的束缚。李老太趁机加刚道:“陈家安你上,打死他,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陈家安攥着马扎吐着粗气,实在没有胆子再往上冲了。20岁的陈年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真要是厮扒起来,陈家安未必是陈年的对手。看着父亲的身影,陈年算是明白了,自己再重生几百次几万次,父亲还是这个样子,他只喜欢嫂子的孩子。自己和大哥,不过是陈家安眼中的一个累赘而已,一个拖油瓶,只等自己跟大哥的剩余价值被榨干,陈家安,李老太,还有嫂子就会把自己踢出家门,老死不相往来。想到着,陈年再次苦笑了出来。他对这个家,已经没了半点留恋。陈年缓缓从嘴里吐出一句:“我是不是废人用不着你说,既然你陈家安也没打算拿我当儿子,我也就不拿你当爹了,咱们分家,断绝父子关系,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爹!”
这句话陈年憋了很长时间,至少憋了一辈子,上辈子没机会说出来,这辈子终于可以说出来了。陈年很舒爽的吐口气。看着已经愣了的父亲和张家莹说:“再说一遍,我们分家,从今往后咱们两家我走我的阳光路,你走你的独木桥,再来惹我别怪我打死你们!”
们这个字刚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阵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