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臻的院子一向比别人的安静，只要每日定时有仆妇来洒扫整理，便不用人伺候了。如今灵儿整日与阿娘一处，晏臻乐得清闲，倒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车夫已经回了下人院子，锦竹和周巧月跪坐在晏臻面前下的暖垫上，锦竹面有些许怒色。周巧月年长一些，也替主子办成了好几件大事，并不惊讶。“姑娘，他们如此大胆，简直不把咱们相府放在眼里。”

锦竹沉不住气，怒道。晏臻喝着茶，看她一眼，再看向周巧月：“巧月，你说。”

周巧月颔首，说道：“姑娘，此事可大可小。然，这些人竟敢如此编排相府嫡女，若我们还忍让不理，便会让那些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马有才是个车夫，是个下人，府中车夫共有三个。马有才赶车赶得好，又是个嘴严护主的，晏相府看他对主子忠心又不爱说闲话，也机灵，便想着二女儿如今是个郡主，出门在外的便需要这样的车夫，遂叮嘱了若是晏臻出门，由他赶车。马有才平素里爱干一事，便是坐在门口不远的树下听人语。倒是听到了，有人编排相府的姑娘。方才，马有才便说了此事。那是各家各户下人之间的平素闲话，说晏家大姑娘看似温婉顺善，暗地里却很泼辣狠毒。又言二姑娘年轻狂妄，自以为一副淡雅模样，其实跋扈目中无人。又言，小公子目高于顶，看不起人。这些话，马有才听了，去问，却问不出出处。人言人之，以讹传讹，后越传便越发离谱。晏臻敛着眉默默听完，放下手中茶盏依旧不语。看她面色，锦竹不敢多言，周巧月也静静坐着，想听姑娘的想法。“去告诉马有才，就说……”元宵过后几日，雪开始融化。天明的光从窗棂泻下，落了一地金辉。文聘翻了个身，从被褥里伸出手来。“姑娘。”

婢子从床帐外伸手拨开，柔声问道：“穿衣梳洗？”

“嗯。”

起身，梳洗穿衣，再披上袄子出门。“去备马车。”

文聘对一旁的仆妇说道：“我吃过饭，想去相府走走。”

相府……仆妇啊了声，说道：“姑娘，相府那边……还是不去了吧？”

文聘皱眉，问道：“做什么？我去哪儿你们也管？我未来嫂嫂再过一月就要嫁过来了，我想去看看，陪陪她。”

“姑娘，这两日……”仆妇欲言又止。文聘瞧出端疑，扭头看贴身婢子，又看仆妇问道：“怎么了？有话且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仆妇跪下，说道：“姑娘，如今四处都传遍了，说是……晏大姑娘她，她……”晏家大姑娘打了下人，还把人的脸打坏了？品茶赏梅花会上，几个官员女眷小声议论道。“不是吧？打人？哪儿传来的？”

有人问。“你们上哪儿听的胡言乱语，晏家宝姑娘是什么人我也是打过交道的，端是个温婉慧秀的人。”

有人不信。“是真的，外面可都传遍了，说是把下人的嘴脸打得破了皮，天寒地冻的还不让人治，闹成了冻疮，人都毁容了。”

另一人说道。越发说得离谱，反驳的那人依旧不信，摇头说道：“谣言大抵没几个能信的，从来未曾听说过宝姑娘是这么个人，如今无风不起浪。骤然就把人说得这么恶毒，其中必然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