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的折子递到了大启帝跟前，用过晚膳之后，大启帝去书房看大臣拨选储君的折子，越看越好笑。“陛下，您先喝口茶。”

公公端了解渴冷茶过去说道。大启帝拿着折子给他看，说道：“你看看这些，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陛下！”

赵公公敛眉，说道：“奴才可不敢参与这些，您还是饶了奴才吧！”

呵！大启帝拿起另一本折子，打开说道：“折子里一个个说为大启江山社稷，立储是为了王室荣安，而不至于宫闱祸乱。”

“还有这个，大皇子博才，学富五车。”

“二皇子才智过人，有谋略，有胆识，是立储上上人选。”

“七皇子，七皇子是嫡子，储君之位当立嫡！”

大启帝啪的一下，把折子砸在桌面上。脸上没有多少愤怒，但很是不好看。赵公公立在旁边，低着头说道：“陛下圣明，心中自然是有决断的。”

“一个个逼着孤立储，还当孤什么都不知道？”

大启帝冷笑，说道：“他们想立的是自己拥簇的那个人，是自己心中的王帝，不是因为合不合适。”

谁都是私心的。每一个大臣有自己的党派，不过是想立一个自己依附的皇子为储君罢了。“他们想，孤偏不要。”

大启帝说道。翌日，折子都被大启帝扔在了旁边的地上，说道：“如此，孤算是明白你们的站位了啊。”

递了折子的大臣心惊肉跳，也终于明白过来，大启帝压根不是想看他们的意见，而是想看看，他们都是哪派的。有先见之明没递折子的大臣暗暗松了口气，看大启帝那张冷然然的脸，明白过来，多留一个心眼是好的。朝会散去之后，那些个递了折子的都约见起来。品香阁便多了好些大臣，要谈论此事。而陈大学士府也来了好些官员和门客，进了门才看到，大皇子已经在了。看到大皇子，这些人都忙过去，揖手行礼。大皇子起身，对他们抬手说道：“不用多礼。”

“谢殿下。”

一众人各自去坐下来。陈大学士坐在下方，说道：“如今陛下已经知道，我等都是站大皇子一派的，让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陛下还未决定立殿下为太子，长此以往下去，对殿下很不利。”

七皇子已经十七，再过大半年就要与烟国公主结亲，他是肖王后所处，是嫡子。古有立长不立嫡，可在规矩上来说，也是立嫡不立长。两厢碰撞，必然是要有一方失败。让大皇子身份不同，他的生身母亲是高氏嫡女，高月茹，是贵妃，而大皇子妃是郑国公主。虽说如今高太傅彻底落败了，高氏如今没了。可大皇子还是强盛的，他并未受到什么影响，陛下也并未因高扬岭之事迁怒大皇子和高贵妃，可见对高贵妃和大皇子的看重。大皇子已是壮年，也对朝政之事立过功的，替陛下外出处理过很多事情。这样的人，当一国之主才是。大皇子面色平静，目光落在诸位大臣的脸上，说道：“各位大人真心支持本殿，本殿心里很是高兴，此事，很快会有决断的。”

“殿下是……”一人疑惑，问道。“既然不立储，那就想办法。”

大皇子说道。诸位大人面面相觑，看大皇子带笑的脸，隐约明白过来。那些折子里，一个支持三皇子的都没有，而支持二皇子和七皇子的几乎一样。七皇子纨绔，对朝政之事一向不热衷。反倒是二皇子与大皇子针锋相对，一直抢功争斗。“刺杀二皇子和七皇子！”

晏相爷惊了一下。书房的门关着，外面有红书和蓝衣守着，还有外面的侍卫等等。这些话，不会被别人听了去。晏臻看他惊讶，笑道：“阿爹不会没有想过吧？”

“还真不曾。”

晏相爷说道。储君之位争夺确实血腥，可如今陛下很是康健，也并未立太子。还未有任何的表态，也并不偏倚谁，这就出手了岂不是更加嫌疑？“大皇子对王位的渴望，比其他的要强盛很多，而且，容寻一直在怂恿他。”

晏臻说道。“容寻？”

晏相爷皱眉：“他如今这个模样，攀附大皇子是最好的办法，新君立，大赦天下，他科举仕途永远罢黜之事便不作数了。”

晏臻摇摇头，说道：“不仅仅是如此。”

晏相爷奇怪，正想着，门口有人轻敲了两声。“是我。”

门外的人说道。墨无言！晏相爷瞪眼看晏臻，略有不悦。晏臻示意他淡定，起身去开门。墨无言走进门，对晏相爷行晚辈礼：“伯父。”

晏相爷起身，回了礼说道：“三殿下这么晚过来，不合适吧？”

“阿爹。”

晏臻微微蹙眉。晏相爷哼了声，说道：“继续，继续。”

三人坐下，晏臻看墨无言说道：“有新的消息了？”

“嗯。”

墨无言拿出一个折子，递给晏臻。晏臻打开看，笑着递给晏相爷。晏相爷有些狐疑的拿过来看了眼，有些心惊的看墨无言和晏臻。“你们一直监视他们？”

晏相爷说道。这么多人，大皇子，容寻，还有其他的人一举一动，竟然刚出手就被发现了。“你们往后做事还是小心为妙，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晏相爷说道。这天下是陛下的，自然这人也都是陛下的。他们能发现的事情，大启帝自然也知道。晏臻笑道：“知道的，这京城哪里都是陛下的眼线。”

这天下是陛下的，他自然是什么都知道，故而初初她与墨无言的事情被大启帝知道，她只惊讶了一下。随后，便都琢磨出来了。晏相爷点头，看着女儿警觉，他也就放心了。“墨城受了伤，这次回京之后必然会状告大皇子，证据留下来了，就看墨城怎么做。”

墨无言说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两厢争斗，而二皇子掌握大皇子派人刺杀他的证据散布出去。“这下，他是真的要造反了。”

晏相爷说道。晏臻说道：“有这个心思已经很久了，只是如今终于行动起来罢了。”

三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墨无言陪着晏臻回暖阁去了。晏相爷还坐在椅子上，想女儿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先是少女刺杀案结束之后被招进宫，然后谏言訾洲民怨的处理之法，随后……便是利用古墓毒杀訾洲知府，引出来所有的贪污之事。接下来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晏相爷深吸一口气，她的女儿，下了好大一盘棋。难道她也想……晏相爷想到这里，心惊肉跳的站起来。他们晏氏一族世代忠良，不做乱臣贼子之事，不做谋逆之事，只忠心天子。若是如此，他该如何？不对！晏相爷又沉默下来，走到门口看漆黑的院子。女儿不会做谋逆之事，她一定有别的办法，是的，要相信臻儿。“你如今越发顺遂的大晚上来府里，可让我阿爹好不乐意。”

晏臻说道。回到屋里，晏臻回头看他：“你该回去了。”

“臻儿。”

墨无言看她，伸手牵起她的双手。晏臻仰头，看着他略有些晦暗的脸，应声道：“嗯，怎么了？”

“臻儿，我好想娶你。”

墨无言说道。晏臻一怔，敛眉低下头来。墨无言恐怕会为了想要娶他，也有了大皇子那样的念头？她不太确定，可若是如此，当真不行。晏臻重新抬起头来，说道：“阿衍，我们晏家……世代忠臣，你明白吗？”

明白吗？晏家，是不能做乱臣贼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