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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甜行事自有道理,三月十五夜,她中毒绝命。
朝鼓未起,父亲连夜入皇城请罪,乱风动晏京。此后流言越演越烈,圣人为平息河西定远侯怒火,下旨斥罪齐国公府与天阙宫。 老国公当朝怒气攻心,吐血生疾,又在病中被扇娘刺杀身亡。 她本不是青楼娇客,而是暗谋豢养的爪牙,用毒匕穿透烈日,用毒汁腐蚀勋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齐国公世子夫妇回京扶灵,半路遇山体流坡,尸骨无存,自此齐国公府门庭支零。 她扑棱小小双翅落在白幡檐角,窥见少年跪在灵堂缟素身影,烟火湮灭少年眼眶,既明半垂泪,悲切更煎心。 姜五思及此,心肠稍软,又劝:“曾听闻,齐大郎君风姿卓越,怜贫惜弱,是东香坊内第一知心人。却偏这扇娘诞下一子,此番心计非是寻常女子可比。”“她既能庇护幼子,或有依仗、或有捷才、或有财帛、故才寻去府中,又怎会误了两位郎君的身份,此人必定另有所图,比如蜚语?比如姜府?亦或郎君?”
“哦?此言另有深意。”
齐濯凝目沉思,似被打动。
姜五喟叹:“科举将近,郎君有了污名,应试是否会出现波折?听说,本届主考至今悬而未决。呼声最高地国际监祭酒大人乃文脉领袖,又有贵婿相助。正值紧要关口,国公府门庭污瑕,贵人是否会受牵连?此消彼长,只在圣人一念之间!”齐国公府武勋拥国,皇家外戚,牵一发而动全身。 “女郎耳目听得庶民,窥得庙堂。如此忧国忧民,胸怀鸿鹄之志,定是家学渊博,令尊大人言传身教。”
齐濯话里明褒暗讽,听得姜五神色讪讪。 我家不住海边,但管的宽...... “五娘拙见,不求郎君认同,只求郎君顺行!”
初次会晤便结束在硝烟之中,直到马车缓缓前行,瑛兰见五娘微红眼眶。“五娘,齐三郎君惹您不喜?”
齐濯美姿容、高门楣,又与五娘有媒妁之约,再好不过一桩婚事,怎么一见面倒生了别扭。那信不信的,到底有没有理清?瑛兰担忧的不行,又不好直接逼问。 姜清甜给月白喂食,眼中有一丝沮丧。“是我欺负他了,他肯定觉得我很凶,还很坏。”
“啊!不至于吧......”瑛兰想象齐三郎被女郎小粉拳推到,恶寒抖抖肩。 ‘不是揍他,就是让他杀了个人。’ 她捏着梅渍含着,酸的小脸一皱。“罢了,反正我也不是好人,也不算误会。”
她收敛心情:“你去城南积叶巷打听一个姓裴名涣的学子,其它你先……” “……好。”
城东到城南,这距离,五娘又想玩什么?
茶冷,人空。 时安抱剑跟着主子游荡长街,偶一瞬感知倾泻出地冷意,越发谨言慎行。 “你说?寻常女子都这般模样?”少年郎眸中疑云重重,怎么女子心思比治世文章还晦涩难懂。 “怎么可能?姜五娘生地姿容绝丽,性情温婉,可一点都不寻常。”
哈哈,我夸少夫人,郎主一定非常高兴。 齐濯眼风翻过,静女其姝……究竟哪一个字对的上!“去查姜府,关于姜五娘事无巨细!”
“郎主放心,保证查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算一日沐几次浴,用几次膳......”话未尽,就见长街一角竟有道士算卦,瞬间如丧考妣。 “郎,郎主,我们赶紧些...太子还等着了...”他勉力挣扎却不妨别人迎难而上。 “这位公子,贫道观您山庭开阔,气韵饱满,神有天仪,身具灵气,定是那位列仙班的仙人转生,方得此生富贵门庭......” 头戴鱼尾冠,身披旧道袍,半老道人眼风溜过青年腰间暖玉悬佩,发间质朴金丝檀木簪,唇角笑意渐深,打起精神好话滔滔不绝。若能把眼前肥羊哄得心花怒放,这段日子不用愁吃喝了。 齐三郎面上无喜无悲,漠然盯着老道半晌,倏而问道:“敢问真人,吾未及冠,是否有子息在世?”
男子十二三及能令人生育,高门显护也早备红袖添香,晏京四处乱花迷眼,哪个男儿能恪守几身。他既为子息愁苦,定不为家中长辈所容,且让他圆上一圆,叫这娇妻爱子一家团聚。 老道振袖肃容,仙风道骨状骄矜开口。“公子眉尾飞红,有喜从天降,双宫饱满,是儿女双全之兆,但似有外邪入侵,似天人永隔,乖乖,且让老道好好算算......”老道眉头紧锁,越看越乱。 忽听那郎君冷冰冰道:“满嘴荒唐无羁,砸了摊子,撵出晏京!”
“噗~”老道我还没提收银子破解,怎么就赶人了。“能化解,能化解,公子莫急。”
“嘶!”
时安同情老道如吞了一肚子西北风的惊呆表情,拔出利剑‘刺啦’劈碎摊子,袖挽剑花,冷刃青锋亲昵搁上老道的脖颈:“一炷香的时辰,滚出晏京,再让齐国公府的人看到,你,犹如此桌。”
老道喊冤的声音戛然堵在喉咙,像是陡然被掐住脖子的老鸭子,再不敢扑哧翅膀。他怔楞望着齐濯,不见惧怕反露出怜悯之色。 “滚。”
时安暗恼,收剑时手一抖,便划出了一寸薄血,甩下一枚银锭。“药钱。”
老道抱着银锭,低下头收拾着家当,口中喃喃几不可闻:“造孽呦造孽,可怜真可怜。”
时安小心翼翼相劝。“郎主,您别生气了,这野道士不知是从哪个城门溜进来,属下再去敲打敲打四门守备,定不让那些沽名钓誉的道人再偷溜进城。”
“上行下效,如何禁绝?”
齐濯眼角流露一丝讥讽之色。“去东宫。”
东宫太监总管常德早已翘首以盼,看着齐濯跟救星似的。 “濯公子可算来了,太子爷正在气头上呢。这次是真气性了,濯公子且好生劝慰......” 齐濯淡淡颔首,耳根听着常德碎碎念了一路,抬手推开紧闭的房门。 “出去!”
“咔嚓!”
伴随一道落地茶盏碎声,少年哑着嗓子带着倔强哭音怒吼:“孤说了,不许人进来。”
“是我!”
书桌前少年抬头,红肿的眼睛像极了愤怒的兔子,忙掩袖擦干泪痕,站起身板正圆润的小脸。 “表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常德找你告状?”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疾步上前搀扶,泪脸露出羞赧笑意。“都说了不用行礼。”
齐濯唤人端来热水,亲手为他净面。在比自己小两岁的表弟面前,才言辞多了几句。 “阿臻,圣人年高,日后切莫与三王爷在前殿争执,他比你年长,又是王爵。”
皇七子刘臻年方十五,入朝观政不足两月,屡被皇三子刘昭针对,打压心气,近来委屈已是常态,多次相招齐濯入宫劝慰。 “他算什么兄长,恨不得把孤生吞活剥。”
刘臻生气回嘴,又自知失言,泄气坐下。 齐濯并未动气:“圣人抛下今科主考之饵令朝堂进谏,而非重用内阁拟定的人选,其意之一便为试探。皇子中只有昭王和您入六部观政,而圣人,也在观皇子朝臣。主考系天下座师,将今科学子收进囊中,太子想要,昭王想争,党羽自然会动作频频。”
“圣人年迈,并不糊涂,昭王结交百官,左右逢源,若监考科举,便又得助力。”
“太子要记住,圣人之道是制衡之道,太子应谨守本分,静待佳音。”
上一次齐濯也是如此献策,只可惜姜五中毒,齐国公暴毙,世子夫妇身亡,皇后与太子孤立无援,左右难支。等科举开试之时,监考之职已花落国子监祭酒之身,其孙女正是昭王妃。 不过命运已改,姜五未亡,他们便错失最好的一步棋。 多方谋划付之东流,昭王一党也一头雾水,明明万般周全,怎么收尾之时状况百出。 或许,应该从变化的源头,一探究竟。 因此,一张暗香浮动的妆花帖便送到了姜府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