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从一开始,凤喻离就怀疑是玉倾颜在背后搞鬼。看来,他昨天还是低估了玉倾颜的手段,这个人发起狠来当真心狠手辣令人生畏。“嫁祸‘暗邪宫’,好高招的一步棋。‘暗邪宫’本为杀手组织,杀人无数,江湖中结下的仇怨更是数不胜数。如此惨案,只要留下‘暗邪宫’的特有标记,又有谁会怀疑不是‘暗邪宫’所为?玉倾颜,你果然够狠!”
裴叶凯皱眉拧成疙瘩,不敢相信,“你说这是玉倾颜做的?”
“确切的说法,是玉倾颜吩咐绿君柳做的。”
没有玉倾颜的嘱咐,像绿君柳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江湖闲散人,哪里会理这些闲事。“这些人已经知错,答应改正,玉倾颜也说了要放他们一条生路,为何出尔反尔……”“叶凯,这就是政治啊!”
凤喻离由衷感叹。谁说玉倾颜不懂政治,这厮,深谐其中之道。“杀胡图账,先斩后奏!不管凤玄殿是何心思,都必然会对她产生嫌隙。至于凤无殇,更会恨她入骨。为了一个小人,同时得罪皇帝和六王爷,不值得!”
“你是说……”“再说了,那些富商表面投诚,岂知他们内心是否正算计着要向上面的人告玉倾颜一状。家大业大的人,哪个没有三两个后台。不管他们后台是何人,只要在皇帝面前参玉倾颜一本,玉倾颜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恐怕从一开始,玉倾颜就没想过要他们活命。”
“那他为何要说那些话……”“人虽然该死,但场面功夫必须做足。摆出赏罚分明的态度,赢得胡洲百姓的欢心,在百姓中赚了个好名声。此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然后再把杀人的罪名嫁祸‘暗邪宫’……”“一夜之间,‘暗邪宫’血洗胡洲七十三富门以及知府府衙,胡图账自然是被‘暗邪宫’的杀手所杀。他既脱了干系,又加深了官府对‘暗邪宫’的痛恨,说不定凤无殇一怒之下还会派兵围剿‘暗邪宫’。既杀了胡图账,赢得百姓赞喻,又嫁祸‘暗邪宫’,挑起‘暗邪宫’与官府间的战火,一举数得,此人心机之深沉,真是可怕!”
“那我们应该……”“既然能算到这些,自然也会算到惨案发生,胡洲必然封锁城门,全城宵禁,大肆搜捕。想必他今晨已经赶早离开。我们被卖了啊……”凤喻离长叹一声。裴叶凯闻言连忙出门,去隔壁的两三间客房查看,果然如凤喻离所料,间间空空如也,缈无人影。又下楼下打听,掌柜的说玉倾颜一行三人今辰卯时已经结账离开。裴叶凯回房间告诉凤喻离这个消息,凤喻离怔愣三秒,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玉倾颜!竟然连本王也敢算计!你是笃定了本王一定不会留下来处理这潭浑水,所以就用这种办法将本王留下,是吗?!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玉倾颜的算计激发起了凤喻离全身旺盛的斗志。裴叶凯目露忧虑之色,“喻离,如果让皇上知道这件事情跟你有关,恐怕……”“怕有何用?我已经躲了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他见识见识我凤喻离的真正能力!别以为我凤喻离游戏花丛就是怕了他,我的退让,只是不想毁了恩师当年的一番苦心!既然玉倾颜非要把我拉入这场政治游戏之中,那么就来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玩不过谁!”
凤喻离眸中火光烈烈燃烧,整个人精神焕发,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凛然威严的皇者霸气。他对裴叶凯说:“走!咱们去涮涮锅!咱们去拜会拜会那位绿博渊先生!”
裴叶凯跟上凤喻离的脚步,忍不住问:“喻离,你因何知道绿博渊一家没有被一并灭口?”
所有知情者都死了,独独留下绿博渊一家,玉倾颜难道就不怕绿博渊泄密吗?“哈哈哈哈哈哈——伯乐识马!孙子仲、陈汉谋和红艳艳三人武功高强,再看那位绿博渊先生,又岂是池中之物。想想那副挂在墙上的对联,你再好好回想当日玉倾颜说过的话。玉倾颜早就发现了绿博渊是位贤能隐士,她昨晚跟我的那番争吵,根本就是对绿博渊说的!她既是在试探我,也是在试探绿博渊。至于你说玉倾颜为何不杀绿博渊一家,其实理由很简单——她不会滥杀好人。至于那些贪官的走狗,鱼肉百姓、横行乡里之徒,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包括他们的家人?”
对于这点,裴叶凯始终无法接受。不管家主犯了什么错,家人总是无辜的。“御凤国刑律里,有连坐和连诛一说。他们的家人或许无辜,然而依照律例,还是得死!要怪,就只能够怪他们时运不济,所托非人。”
其实,无辜冤死之人何其之多。难道那些被胡图账当作游戏工具的百姓就不无辜吗?难道那些吊死在死亡森林的百姓就不无辜吗?他们更无辜!他们更可怜!贪官祸国,奸商害民。被这些贪官奸商害死的无辜百姓何其之多,如今,不过是让他们为这些冤死的百姓填命罢了!凤喻离的观点与玉倾颜一致。他本不是善良之人,也不想做什么善良之人。他柄承“你给我一拳,我须还你十拳”的精神,这些人根本就该死,而且死有余辜!“走吧!咱们去见绿博渊!胡洲城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凤喻离不再多言,迈步下楼。既然玉倾颜把这堆烂摊子丢给他,他如果不处理好,岂非有负玉倾颜“盛情”!他还等着下次见面时向玉倾颜讨利息呢!裴叶凯紧随凤喻离身后。虽然他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凤喻离要去见绿博渊,但是凤喻离既然这样说了,就必然有他的道理。他跟随便是,不必理会那么多。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但凡凤喻离说的,他从来不曾怀疑……除了那一次……而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错得相当离谱!甚至害得凤喻离险些……甩头,挥去脑海中那个意念。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莫要再想,莫要再问,就让过去的一切都随风而逝吧!只要凤喻离现在开心,就好……哇呜!总算甩掉凤喻离和裴叶凯那两个电灯泡了!没了二人在身边随时盯梢,玉倾颜心里别提有多爽。她终于可以恢复女儿身了!绿君柳可不这么认为。人长得太漂亮了那也是一种罪过。玉倾颜保持男儿身比女儿身好,至少,不会到处招风引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为什么绿君柳这么认为?且看……“倾颜,你慢点走。小心。”
真是小孩子心性!绿君柳无可奈何地摇头。这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按照他们这种龟速,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抵达渤阳。都是玉倾颜啦,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总要看个究竟,因此耽误了不少时日。他倒不在意耽误不耽误时日,就是怕玉倾颜皇命在身,一旦皇帝怪罪下来,玉倾颜可得吃不了兜着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四处是叫卖的小贩,街角还有人在表演杂技。玉倾颜东看看,西望望,兴趣盎然。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肠满肚肥的“矮冬瓜”。行人见之无不避开。玉倾颜抱着垂耳兔,被街边一个玩杂耍的艺人吸引了注意力,聚精会神地看艺人表演,没有注意到“矮冬瓜”。美人如玉,艳光四射,一身粉紫高贵优雅的她站在人群之中是那么的显眼,“矮冬瓜”只看了一眼就被牢牢吸引了注意力,直勾勾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她身上,不曾移开分毫。“矮冬瓜”目不转睛地盯着玉倾颜那婀娜多姿的娇美体态,口水都快流下来。他对身边的几个大汉示意,大汉随即向玉倾颜走去。看着看着杂耍,忽然怀中的垂耳兔不安分地动了动,浑身如同警戒般绷得紧紧的。玉倾颜低头,目露疑惑,以为垂耳兔哪里不舒服,伸手帮它抓痒,并没有注意到向自己走来的大汉。直至有一个人粗鲁地抓住她的手腕,她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放开我!”
玉倾颜的手腕被捏得很痛,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大汉不理会玉倾颜的抗议,凶神恶刹拖着她向“矮冬瓜”走去。垂耳兔嗤牙咧嘴,浑身毛发竖起,目露凶光。“放手!”
玉倾颜拼命挣扎。但女人的力气怎比得上男人大,她根本就无法挣脱。突然横空飞出一把利剑,在玉倾颜眼前一闪而过,大汉刹时间松开了抓住玉倾颜的手,跄踉倒退,摔倒在血泊之中。他被一剑刺穿喉咙。其余几个大汉见势不妙,慌忙逃跑。玉倾颜受惊,手一松,垂耳兔掉到地上,痛得垂耳兔直皱眉头。反应过来,玉倾颜慌忙弯腰抱起垂耳兔。当她重新抬头看时,“矮冬瓜”和他的手下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