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五年,北方的局势一变再变。 面对东征的军队,老西无力抵挡,似乎要退出民国强人舞台的样子。 中央军不断北上,第二十九路军也有调动西进入晋的迹象,日本人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尤其是华北驻屯军,似乎要把整座津门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津门人心惶惶。 在这个情况下,宫宝森的隐退仪式在津门登瀛楼举办。 这一天,登瀛楼二楼大厅金碧辉煌,马褂西装济济一堂。 津门军政要人、北洋遗老、北方武林翘楚,各方豪杰,将整座大厅排的满满堂堂。 首席主位坐着宫宝森,两边都是叱咤风云的名士。 “我这辈子,只成了三件事,合并了形意门和八卦门,接了我大师兄的班,主事中华武士会,联合了通背、炮锤、太极、燕青等十几个门派加入,最后是搓成了北方拳师南下传艺。”
“我是老了,新人要出头,所以办一个隐退仪式是想跟在座的老哥们儿老同志做个告别。”
“我退了,我的班由我的大徒弟马三接了,诸位可是得照应着点。”
宫宝森身后,面色沉静的马三抱拳施礼,随即低头后退。 几年前就在这座登瀛楼,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谷雨,用了几年时间方才小楚心中的羞耻感。 他知道目前打不过谷雨,但他自信有朝一日肯定能打得过。 到那个时候,他要把当年失去的,一并拿回来。 “本来我以为,我老了,没有时间了,南拳北传这件事我办不成,也看不到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在我隐退之前,已经有人将这事办成了!而且办的非常漂亮,比当初五虎下江南还要漂亮!”
民国十八年,五虎下江南,北方拳师在两广开了武馆。 但是处于政治上的纷争,北拳南传只持续了两个月便黯然结束,最终只有傅先生坚持到最后。 但谷雨通过商业手段,引进咏春拳在津门生根开花,以此为锲机,经历几次国术大赛之后,南粤的南枝拳、闽南的罗汉拳、南桂的屠龙拳,都在津门开设了武馆,学习南拳的少年,想和南拳交流的北方拳师,几乎踏破了他们的门槛。 “而做成这件事的,是津门武行头牌、出身西北的少年宗师谷雨先生!”
“我对谷先生的推动时势的大手笔,是十分的钦佩。”
“所以我想在这次隐退仪式上,和谷先生搭手,不知大家是否认可啊?”
宫宝森淡淡一笑,环视周围。 他话说完,周围众人纷纷称是。 上到军政要员、北洋遗老,下到各路拳师,全都点头同意。大家一致赞同。 “谷先生年轻,但却是少年宗师,和宫大哥搭手,再合适不过了!”
“谷先生是我们北方武林第一人,唯有他最适合与宫前辈搭手。”
“出身西北,名扬华北,声震南北,谷先生身为武林头牌,理应由他代表众人和宫前辈搭手。”
…… 潮声渐渐鼎沸,但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谷雨。 谷雨微笑着站起来,向众人摆了摆手。 刹那间,整座登瀛楼顿时安静下来。 宫宝森和马三看到这一幕,都是心中感叹。 好强的号召力啊! 谷雨从在座的拳师们拱手施礼,笑道:“谷某年轻,本来不敢担此重任,猥承宫前辈点名推荐,在座诸位拳师拥戴,固辞不获,勉承斯乏,愿竭心力,为华夏武术谋发展,使国人自信自强,做出自己的贡献!”
哗啦啦。 掌声四起! 李星阶笑着问道:“宫大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你打算几时举办隐退仪式?”
宫宝森想了想道:“明天吧。”
李星阶点头道:“好。”
席上的人自顾自交谈着,没有注意到马三目光中闪过一道阴沉。 没想到这个谷雨,声望竟然如此之强。 哼! 可惜啊可惜! 你武功高,名声好,威望也大。 但是不知时势。 就像当年的李自成,看似耀武扬威,称雄天下,但清兵入关,李自成便如坚冰遇到太阳一般被融化。 你的武功再强,终究在喜峰口惹了太阳旗! 得意不了几天! …… 次日。 依旧是登瀛楼。 为了迎接这一天,整座登瀛楼封门,不对外营业。 宫宝森,李星阶,津门国术馆、东北国术馆、北平国术馆的诸多名望之人…… 谷雨坐在最前排,左边是宫宝森,右边是李星阶。 嘭! 老相机爆出一道光和一团烟。 旁边响起一阵掌声,邹榕、陈识等人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照相毕,其他人往下面坐席走去,宫宝森走到内堂的木案后面坐下。 “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从谷先生来津门开始,短短几年,便创出这么大的声势,真是没想到啊!”
谷雨站在木案前面,微微偏头,在右后方的窗棂里看到一张清秀中带着几分英气的面庞。 宫二也来了。 就在此时,系统下发了一则新任务------隐藏任务:得宫二! 我去! 这是要我做渣男? 谷雨微微一怔,但随即宫宝森的声音传进耳中: “谷先生,今天是我最后一战,我们不比武功,比想法,如何?”
谷雨说道:“远来是客,您又是前辈,今天的事,由您做主。”
宫宝森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木案前面,拿起盘子里一块糕饼捏在手里。 “那一年,也是在津门,也是在这座登瀛楼,中华武士会成立,从南方来了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块饼,让我大师兄李存义掰开,我师兄李存义没有说话,还让他做了中华武士会第一任会长,那人凭的不是武功,是一句话。”
“拳有南北,但国有南北么?”
宫宝森看了谷雨一眼:“时隔二十五年后,我又来到这座登瀛楼,这次我希望有一个人能把我手里这块饼掰开。”
手臂缓伸,饼到了谷雨面前:“谷先生,请。”
是比想法。 是比武功。 也让我掰饼! 这是北方的隐退仪式,你也和我玩这一招? 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静静看着木案前面站的一老一少。 而李星阶、邹榕等人都是眉头微皱。 宫老爷子玩的这一招,够高端够上档次啊! 调门拔的真高啊! 这是扶新人上位,还是打压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