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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信息冲入脑海,谷雨瞬间明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谷雨,二十岁,闽地莆田人,和刚才那个叫陈淬的袍泽一样,都是寒窗十年的读书人,考中举人之后进京赶考,结果双双落第, 大宋朝举人一般来说无法做官,除非你有非常铁的关系,能劳动司马光、吕公著这样的大佬举荐,或者你是广南人。 但也因为举人入仕困难,所以和普遍的“好男不当兵”、“重文轻武”的主流不同,以举人从军,从而走上仕途,也是一股潮流。 谷雨和陈淬都是莆田人,家乡武风昌盛,所以从小学过点微末功夫,如今当不了官,便一起来边境投军,以求效用,立功得赏,从而走上仕途。 虽说文贵武贱,但当官总比坐吃山空强吧。 当初先帝,也就是宋神宗时期颁布法律,规定这种效力用命者,可以面上不刺字,所以也就不是贼配军。 他俩投奔西军之后,第一时间被安排到距离洪德堡只有十里得的堡寨木波镇实习,做了木波镇的正副队正,没想到刚来第二天,就遇到西夏大军突袭,堡寨被毁,宋军败亡。 但谷雨和陈淬因为身份特殊,知道这场失利是上级的安排。 这是一场佯败,目的是诱敌深入。由环庆兵马都监折可适率兵在洪德堡以逸待劳,正面迎击敌军。。 “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的赫赫战功,是建立在累累尸骨上,这其中便包含了自家士兵。”谷雨叹了一口气,瞅准方向,在西夏军搜索中潜行出了堡寨,沿着沟壑来到十里外的洪德堡。 没错,洪德堡距离那座失陷的堡寨不过十里路。 也就是说,敌人已经冲破所有防御,距离洪德堡不过一步之遥。 然而谷雨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事情,由于他断后,给袍泽们留下了充足的时间逃跑,那座堡寨的宋兵大都逃进了洪德堡。 但洪德堡的军队主体是折家军,因为是西军正统,所以全军上下一向骄横,因此军中正将们给这些逃兵的任务是修筑防御工事。 本来这也没什么,关键是陈淬暴露了谷雨随手甩给他的那把西夏利剑。 一个折家军押正手持朴刀指着陈淬,旁边的伍长奉命去抢那把西夏利剑。 陈淬当然不干。 他是效用投军,只需历练一番,就能成为军中中层,这柄利剑是他的战利品,若是现在被几个贼配军给抢了,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军中混? “拿出来,拿出来,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押正手中朴刀晃动,试图给陈淬制造更多压力。
“什么效用,什么举人,吹牛谁信?反正你打仗不行,挖挖战壕修修工事,拿它做什么?”听起来很有道理,说白了还是欺负人。 大家都是西北人,这里只有陈淬是闽地人,那个叫吕惠卿的闽人大官早就调走了,所以自然是没人帮他出头的,就连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举人投军又咋样? 还没上位就和他们一样! 再说了,和他一个立场的也都是逃兵,要是折家军把他们当炮灰送出去,面对西夏人就是个死! 他们不敢动手,公道话也不敢说,有人敢。 谷雨用手压了压脚踝的绷带,走过去对准那个押正就是一脚,直接把人揣进战壕里,跟着握住那个伍长的手臂一拧,提起来对着脸左右开弓就是一通捶。 “折家军就这德行!逃兵?逃兵会有战利品?连逃兵的战利品都没见过,看来就是一群没见过血的怂货!”
这话一下子惹了众怒,附近监工的折家军士卒们不知道谷雨是什么来头,一瞧自家袍泽挨揍了,相继跳进战壕帮忙。 这个去扯谷雨衣服,被他勾住手臂往上一折,直接推出几丈开外。 那个一拳打出被他一拳对拳,直接打肿了跪下嚎叫。 另一个持刀刚要往下砍,被他直接反肘撞飞,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些逃兵不干活了,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都干什么呢?怎么回事?让你们修工事,居然……”一个统制打扮的军官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分开人群往里面一瞧:“你是何人?”
此人叫做折惟忠,因为姓折,是以年纪轻轻便做了统领数百人的统制。 安排木波镇的逃兵做工事,就是他下的命令。 没想到没干多久,外边就打群架了! 这群贼配军,打西夏人的时候怎么没现在这么有活力? 所以他一见谷雨的面,就厉声呵斥。 谷雨本来按住一个士卒的脖子作势要打,听到身后的声音停了下来。 旁边鼻青脸肿的折家军押正一看统制来了,立刻一脸委屈说道:“我跟他说话,关你什么事?”
谷雨把这家伙往后推个趔趄。 “怎么不关我事?这柄西夏利剑就是我给他的。”
哗~ 人群一片哗然,搞了半天他跟那个落单的莆田效用认识,而且……这个莆田效用的那柄西夏利剑是他给的? 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被人能杀个西夏士卒已经很值得炫耀了。 但利剑这种东西只会在骑马的西夏将军身上才能搜到。 他倒好,随手给了别人。 这时陈淬终于找到机会跟他说话。 “谷雨,你总算来了!”
“我命大,咱们还得继续为国效力,声名阙上呢。”
“到底怎么回事?”
折惟忠看向那个押正。
“折家军,西军主力,年年抗击西夏!本以为各个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切!”谷雨撇撇嘴说道:“原来也是一群窝里横的叫花子!早知道我们去渭州投奔老种经略相公去了!”
一句话整个折家军都给他鄙视了一番。 折惟忠脸色一变,不过随即恢复自然。 能年纪轻轻便在家族子弟当中脱颖而出的主,都不是一点就燃的爆竹,就凭眼前这个家伙手中有西夏将军的战利品,刚才和七八个士卒打架,都没处下风,可见这是一个高手。 这种人,干起西夏人来绝对凶很,但也是刺头,难管。 折家军里面虽然有的是刺头,但似乎没他那么能打。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因为这小子刚才骂人的时候,有一句话说的,得罪了一些人。 那些人更是刺头! “你说谁是窝里横?”
一声包含愤怒的质问,七八个人走了过来。 这些人穿着一身折家军军官的衣服,但怎么看怎么别扭。 其中一人走到谷雨面前,喝道:“我们叫花子苏日安没有参军,但也和西军将士们一起抵御西夏,你凭什么说我们是窝里横?”
谷雨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属于西军将士?又是哪位?”
“我是丐帮大信分舵七袋弟子,易大彪!”
“切!底气这么十足,我还以为是丐帮帮主乔峰呢!”
谷雨冷笑一声,解下腰里的那柄军刀,又把陈淬手中的利剑丢在地上,然后是那柄精心打造的西夏弓,然后又将从西夏将军身上掏出的一些珠宝首饰拿出来,一起扔到地上。
“西军将士要吃饭,丐帮也要吃饭!你们不是觉得我们这些逃兵不行吗?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折家军的也好,你们丐帮什么分舵也好,今天如果能把我打倒,地上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今天如果打不倒我,折家军的人和你们丐帮就是一群孬种。”刚才还说折价菌的人是窝里横,现在连丐帮都带上了,这是指着鼻子骂娘了! 两个字,嚣张,三个字,太嚣张。 一个木波镇出来的逃兵低声对身旁的逃兵说道:“举人了不起啊,我看这是找死啊!”
其实谷雨的想法很简单,这只是想大家全打服了,为了今后的单独行动少点麻烦,仅此而已。 因为他知道,在军中,撇开官职大小不说,基层士卒说话做事底气硬不硬,不在于你是不是举人,也不是你脸上有没有刻字,而是得靠实力争取。 丐帮的易大彪等人为什么出来,还不是因为背后有人想试探一下他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