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宋燕柔从一开始对自己就是百般挑刺,也是因为这个柱子的缘故吧?柱子从前在庄子上,和宋朝雨的关系还不错。而眼下他“勾搭”上了宋燕柔,宋燕柔只怕也对他动心了。上一世的时候,宋燕柔后来嫁给了穆寒肃手下的一个小官人家的嫡公子,成为了穆寒肃和宋妍娇利用的棋子。这一世……谁知道世事还会如何变迁呢?没等宋燕柔开口,宋朝雨便对他们道:“不必管我。祖母让我们在此思过,我自然好生思过就是了,也并不饿,三姐姐一人吃就好。”
柱子看了一眼宋朝雨,宋燕柔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宋朝雨:“好心送东西来,你不吃就罢了。我一人吃!”
柱子也感觉到,宋朝雨对自己似乎不像是在庄子上的时候那么亲厚了。而且前两日往宋朝雨的书箱里塞的东西,也不见半点儿反应。反而是宋燕柔这位宋家三姑娘,对自己热切得很。柱子便将心思从宋朝雨的身上收了回来,只顾着哄宋燕柔了。宋燕柔吃了糕点,又让柱子陪了她好一会儿,才让柱子离开。然后她也不认真跪着,便趴在了蒲团之上开始打盹儿了起来。——一夜过去,等银婆子将祠堂的门打开,便看到了截然不同模样的宋朝雨和宋燕柔。宋朝雨仍然跪得笔挺,面对宋家的祖宗牌位,她的身影岿然不动。而宋燕柔则早就趴在了蒲团之上开始呼呼大睡,她的身上还盖着宋朝雨的外衣,睡得天昏地暗。银婆子上前,将宋朝雨的外衣取了下来递给了宋朝雨,又亲自将宋朝雨扶了起来:“老奴知道,昨儿的事情,原是姑娘受了委屈。今日老太太的意思,三姑娘和四姑娘就好生回去休息,也别去学堂了。老太太送了些吃食去画书院,姑娘回去同柳姨娘一同吃了早饭,再睡下才好。”
宋朝雨起身,谢过了银婆子,才发觉膝盖早就已经跪得僵了。而银婆子对宋燕柔,则是没有对宋朝雨这么客气了。她冷冰冰地将宋燕柔叫了起来,也没有亲自扶着宋燕柔,只说了老太太不让她们今日去学堂的意思,就让宋燕柔一人走出了祠堂。宋朝雨回到画书院,柳姨娘早就准备好了热水等着她了。柳姨娘是心疼宋朝雨,宋朝雨却被饭菜香气激得肚子越发饿了。老太太给她们送来的,是燕窝粥与老太太亲手做的枣糕。又配上了这个时节难以吃到的清拌鲜笋,在晨起的夏日里吃这些是再爽口不过的。直至宋朝雨吃了饭洗漱的时候,寻绿才兴冲冲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姑娘,奴婢方才去二姨娘那里瞧过了!老太太着人送去的就是清粥小菜,可不如咱们这里丰盛呢!”
宋朝雨皱了皱眉:“你怎么跑过去了?这时候去二姨娘那,若是叫她们知道了,只怕以为我们是找麻烦去的。”
寻绿低了头:“奴婢……只是去打听打听罢了。”
她越是会自作主张了。宋朝雨有些疲累,懒得和她说那么多。躺下之后,就听到她们走了出去,挑红对寻绿道:“寻绿姐姐,这时候去二姨娘那里,的确不合适。咱们姑娘的心思你的最懂的,她今儿就是累了,寻绿姐姐别放在心上。”
谁知寻绿并不领情:“要你管?我从小就跟在姑娘的身边,自然比你懂姑娘要什么不要什么。你做好自个儿的事情,日后别去多管闲事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真是猖狂的丫头。宋朝雨翻了个身,听着外头的动静渐渐消失,才困意来袭,入了梦乡。梦里她仿佛回到了庄子上,和韩溪哥哥一同看日出日落。而后忽然,韩溪那熟悉的面容就变得陌生了起来。梦里庄子上的一切,也模糊了起来。直至所有东西渐渐消失,韩溪的身边突然出现了许多人。他们高呼:“昌王殿下万安!”
宋朝雨才从梦中惊醒。外头的知了鸣叫不停,她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那场梦,让她再无半点儿睡意。想了想,她还是起身,叫了挑红和寻绿来:“左右今日无事,你们二人有一人留在我的屋子里装作睡觉的样子,另一人和我出门。”
寻绿瞪大了眼睛:“出门做什么啊姑娘?而且听您的意思,是要偷偷出门不成?”
宋朝雨颔首:“对,我想去见一见那个林昭风。”
“嘶——”寻绿倒吸一口凉气:“不成吧?那林二公子岂能是姑娘说见就见得到的?而且这个时候,他只怕是在外头不知哪一处莺莺燕燕的的地方玩乐,姑娘的身份怎能前去?”
宋朝雨皱眉看了一眼寻绿:“自个儿的未来自个儿也要争取。难不成日后真要我嫁给这么个登徒子?我总要做点儿什么吧?”
寻绿这才低了头。挑红倒是自告奋勇:“姑娘,奴婢留在这里,让寻绿姐姐跟在姑娘的身边照顾吧。姑娘放心,您才睡了一个时辰,不会有人前来打扰的。只是姑娘在外行走,要万万小心,别被发现才好。”
宋朝雨点头,而后和挑红换了衣裳。她们画书院的人平日里不经常出门,若是出门也必定是要采买什么。而且柳姨娘对待下人温和,所以后门的小厮看到她们是画书院的,也就没有阻拦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可出了门,寻绿就犯难了:“姑娘,咱们是打听到那位林二公子而今就在江边画舫,可路怎么走,奴婢并不知道啊!”
她跟着宋朝雨在庄子上,对京中并不熟悉。宋朝雨却不同了:“跟我走。”
上一世她虽没有真正地走过整个京中,却也看了不少书。其中有一本京城志中,绘有详细的京中地图。所以京中的路,早就在宋朝雨的脑海之中了。寻绿感觉到最近宋朝雨对自己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跟在了宋朝雨的身后。她们宋家所在的长阳街,距离京都南门的花船画舫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