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是宋朝雨这个被人视为“野丫头”的庶女站了出来,给所有的宾客们道歉。连一向被夸赞优雅懂事的宋妍娇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宋朝雨做到了!宾客们面面相觑,自然不能因为这事儿同宋家计较什么:“宋家的姑娘们都是好样的!酒喝得多了,自然会有失态的时候。快些让人将你的三姐姐送回去,也将你身边的丫头送回去吧。”
毕竟宋元身居尚书之位,旁人是要给他几分颜面的。宾客们依次退了出去,旁边的宋妍娇看着宋朝雨的眼神也阴沉了几分。宋朝雨并不想理会她们,只是扶着挑红先回了后院。挑红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身后:“姑娘,这事儿只怕马上就惊动老爷夫人和老太太了。您别管奴婢了,别叫二姑娘和三姑娘先去告状,到时候对姑娘不利啊!”
宋朝雨并不在乎那些:“你是为了我而受伤,别说那么多了,我必定要亲自送你回画书院,方才能安心。”
挑红笑了笑,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暖意融融。——果然刚等宋朝雨将挑红送回画书院,大夫人身边的人就来了,说是请宋朝雨去一趟老太太的院子里。挑红担心地看着宋朝雨,宋朝雨却微微一笑:“放心吧,有祖母坐镇,我不会吃亏。你好生照顾自己就是,先别告诉我姨娘,免得她要担心了。”
看挑红被留在了画书院,寻绿却上前自告奋勇:“姑娘,我同您一起去吧!”
宋朝雨颔首,不过刚走出画书院的门,就听到挑红说:“姑娘,昨儿柱子还问起来姑娘呢!说是姑娘这些日子给他做的帕子,还有绣的东西都收到了。可为何姑娘不愿见他啊?”
宋朝雨垂眸,心下寒凉:“有你在中间传话,我见他做什么?我是闺阁女子,怎能随意和一个小厮相见?”
寻绿并没有意识到宋朝雨的语气冰冷,她只笑了笑:“那又有什么呢?话本子里头不是常常写着,闺中女子为了追求爱情,是可以付出一切的吗?说不定姑娘和柱子也能如同那般呢!”
“呵——”宋朝雨却冷笑一声:“你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啊?”
寻绿这才听出来有些不对劲,她也紧张了起来:“知道……什么?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朝雨看了一眼寻绿:“你真以为,那柱子对我便是真心啊?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不知道吗?”
“姑娘……”寻绿微微皱眉:“这话是从何说起啊?奴婢瞧着,他对姑娘是痴心不二的,是否有什么误会?”
宋朝雨做出一副嫉妒模样来:“你还真不知啊?他可不止同我一人说了那些情话,送了那些情诗呢!我看他对三姐姐,可比对我热络多了。你以为,三姐姐今儿为什么非要这么对我?只怕也是发现了柱子对我也不一般,所以心里头不痛快,才要找这样的麻烦呢!”
说这话,却让宋朝雨心里有些厌烦。若说出去,旁人知道这官宦人家的女儿,竟会为了一个小厮争风吃醋,可不是要笑掉大牙了?她继续道:“你同他说,若当真对我有心,就将三姐姐送他的东西尽数都找一日时间带过来。我非是要看到那些东西烧了,心里头才能安心呢!”
寻绿听了这话,才以为宋朝雨就是在吃醋罢了:“这好办!他若真想两头都沾,奴婢便是头一个要打死他这二心的!姑娘且放心吧,奴婢一定将姑娘的意思,给他带到才是!”
说话的功夫,她们已经走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门口。“呜呜呜!”
还未进门,宋朝雨就听到了跪在里头的宋燕柔哭泣不止:“孙女往日里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啊?还不是因为听了她说的那些污糟话吗?她说孙女就罢了,竟还瞧不上二姐姐!说是二姐姐整日里就知道装清高,说二姐姐无非就是占了个嫡出的身份,说的许多难听话,孙女实在是听不过,这才想教训教训她!”
宋朝雨眼底淬冰,心头冷笑:这样的话,只怕才是宋燕柔的心里话吧?而宋燕柔哭得越发大声了起来:“都怪孙女今日是喝多了酒,才会因为怒气攻心酒气上头而说出这些话。孙女知错了,可也是四妹妹错在先啊!”
“砰!”
听闻此言,老太太直接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胡说八道!四丫头自入府以来,就谨言慎行,恨不得处处讨好这府中的每一个人。你竟说她说了那样的话?我老太太是不相信的,你且问问在场的所有人,还有谁相信?!”
她刚说完,一旁本安静坐着的聂氏,都站起身来:“我也不信。莫说平日里四妹妹便不会说那样的话,就是今日是她二哥哥的好日子,她也绝不会想要毁了这样的日子。”
“哎——”谁知她话音一落,一旁的宋妍娇也装模作样地站出来。她的眸子里都是委屈:“祖母,我也相信四妹妹不会那么说我到底。我可是她姐姐,她平日里那般温和谦顺又怎会对我口出狂言呢?即便是她真的这么说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这是以退为进,对宋燕柔斥责道:“三妹妹,就算是你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我知道你要为我打抱不平。我感激你的心思,可你也不能在这样的日子里,闹了二哥哥的局面不是?如今你让旁人怎么看我们宋府?你和四妹妹啊,真的太乱来了!”
果然话从宋妍娇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能牵扯到宋朝雨。宋朝雨听了片刻,便走上前去。她垂眸收敛自己眼中的无奈和寒凉,跪在了宋燕柔的旁边。这一次,她绝不会退缩。她朝着上头的宋元和宋老太太,深深地叩了三个头:“祖母在上,父亲在上。朝雨知道今日的事情,丢了宋家颜面。还请父亲和祖母做主,将朝雨送回庄子上去吧!”
以退为进罢了,谁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