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红却没有说明,只是将早就温着的鸡丝姜片粥端来了宋朝雨的跟前儿。看着宋朝雨因为姜片皱眉的样子,挑红反而道:“好姑娘可别皱眉了!老太太说了,这里头专门就放了姜片的。秋晴也说了,这对姑娘是有益处的,要姑娘一片都不能落下,乖乖地喝光身体才能好!”
宋朝雨有些失笑:“你们怎么如同哄小孩子一般?”
挑红又嘀咕一句:“姑娘这挑食的样子,可不就是小孩子吗?”
宋朝雨将那一碗粥依着祖母的意思喝了个一干二净,祖母也带着大夫人从外走了进来。大夫人自不是真心关心宋朝雨,但该做的样子也总要做出来:“四丫头可算是醒了。这两日将我们都吓坏了!还好有秋晴,否则你这毒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呢!”
宋朝雨对大夫人颔首,便算是面子上过得去就是。她却对真心关心她的老太太道:“祖母,让外头的人都起来吧!咱们毕竟是在江州做客的,这不像是个样子啊!”
祖母荣耀一生,不好为了这事儿,让旁人说她什么不是。谁知老太太这一次,倒是坚决的很:“起来?他们想得美!也不只是为了这一桩事情,从我们来到江州之后,他们做了多少腌臜事?如今他们跪在这,是求我不要报官。可既然不报官,他们就必定要将那毒害你之人给我找出来!否则这事儿,我不仅要报官,还要闹到京中去。”
她眉头紧皱,却看着宋朝雨叹息一声,心生怜惜:“四丫头,这事儿你就不必多管了。安心养你的病就是,我已着人快马送信将此事告知你父亲。你如今是宋家嫡女,也是日后的昌王妃,我不会让他们将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的!”
宋朝雨明白,老太太怕是也想趁此机会,能清理清理江州宋家这乱七八糟的家风。她终究点头,不再多言什么。——大约也是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看到了人来人往。宋朝雨正和老太太还有大夫人说话,外头就传来了宁氏的敲门声:“二婶婶,四姑娘可是醒了?叫咱们进去看看可好?真是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啊!”
在老太太的示意之下,挑红才去打开了门,放了宋朝宗和宁氏进门。宁氏一进门,就对宋朝雨堆了满脸的笑容:“哎呀,可真是老天保佑啊!四姑娘可算是醒了!咱们宋家可算是有救了!”
她切切看向了老太太:“二婶婶,既然四姑娘醒了,这事儿……就罢了吧?从今儿开始,不管四姑娘要什么,二婶婶有什么吩咐,咱们定然照办,就是给四姑娘赔罪了!”
“你想的美!”
这次,老太太斩钉截铁地对宁氏冷笑一声:“我还是那句话。若不将毒害了四丫头的人交给我们处置,我便即刻去报官。你们若有本事,就将宋家的大门一直堵着!左右我已着人去京中送信了,若不想闹的人尽皆知,就将人交出来!”
听闻此言,宁氏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二婶婶,这事儿怎么还闹到京中去了呢?别了吧!四姑娘这不是也没事吗?咱们都是宋家一脉的,何必非要如此苦苦相逼呢?”
“行!”
老太太似乎也不愿与他们说多什么:“如今她醒了,你们仍冥顽不灵。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心意已决。若你们来就是为了想让事情蒙混过去,那你们就可以出去了。左右我们不能按时回到京中的话,自有人来寻我们!到时就不是那下毒之人的问题了,便是你们宋家的包庇之罪,我看你们要如何处置!”
宁氏看着老太太这边行不通,又看向了宋朝雨:“四姑娘,你劝劝你祖母吧!这事儿闹大了,对咱们都没有好处啊!”
宋朝雨微微抬起头来,虽说宁氏是她的长辈,可她看着宁氏的眼中,唯有冰冷的讥讽:“大伯母对我说这话,怕是不合适吧?如今只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人是我,大伯母却叫我放过那给我下毒之人。不知大伯母是觉得我愚蠢软弱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们宋家就该忍气吞声呢?”
提起宋家,连大夫人都冷哼一声。她早就看不惯宁氏她们了:“你们这江州宋家,一副烂七八糟的样子。如今要闹出人命,还要我们忍着?若这事儿换你们的身上,只怕你们早忍不住了吧?”
眼看她们是半点儿都没有要放过那人的意思,宁氏看了宋朝宗一眼,对他摇了摇头。——果然到了晚间十分,他们又一次上门了。这一次,他们带来的人,居然是宋燕燕!宋燕燕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她虽什么话都不说,但那掩面哭泣的样子,也足以让宋朝雨明白,只怕给自己下毒之人,就是她了。“为什么?”
宋朝雨的心里,是真的不明白地看向了宋燕燕:“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害我性命,图了什么?”
宋燕燕红了眼眶,忽而抬起头来盯着宋朝雨,眼中满是嫉妒:“凭什么?你一个外室出身的庶女,竟是比我这嫡出的宋家女儿要过得好?”
她知道,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便将心里所有的不忿,全部都当着宋朝雨的面儿说出口来:“凭什么?自你回来之后,就见着了我出丑的样子?从前我嫁了宋家府衙的人,谁人不是夸赞我巴结我?反而你回来之后,人人都要围绕在你的身边!”
她捏紧了拳头,愤恨不已:“连宋姣姣那小蹄子,都知道要跟着你回去了!我与她说话,她一个庶女,也敢对我爱答不理的!这不都是你造成的吗?!”
所以……就是因为嫉妒,让她对自己下了杀手?宋朝雨有些失笑:“杀了我,你的心里就能好受了?你的日子就能好过了?你的夫君就能对你好起来了?”
“可笑!”
宋朝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却是对宋燕燕的无奈:“你的日子,不是因为我而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