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给呢？”

范承佑的声音格外清冷，仿佛外面的五九天一般。“给不给，也由不得你！”

贾正昂着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缓缓朝着范承佑逼近。而他身后几个泼皮见状，甩动着手中的棍棒，紧跟其后。见到逼近的几人，范承佑并未后退半步。怒极反笑，从身后掏出青砖，便朝着贾正便砸了过去。范承佑虽然身体孱弱，但好歹也有着一米八的个子，比起堪堪到达一米六的贾正，就是个小巨人。这一砖，直接正中贾正面门。霎时间，他只觉鼻头一酸，鼻腔中一阵温热涌出，鲜血直流，连连后退。但范承佑却并没有收手，一脚将贾正揣到在地。直接骑到了他的身上，丢下砖头，双拳如同雨点一般的落在了贾正的脸上。这时的范承佑，已经赤红了双眼，如同陷入了疯魔一般。贾正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只能如同一头丧家犬一般，嗷嗷直叫。呆愣住的那些泼皮，这时才反应过来，举起棍棒，准备朝着砸来。察觉他们准备动手，范承佑这才站起身子，环顾四周。“按照大乾律例，夜闯民宅，意图犯罪之人，主人登时杀之，无罪！”

“今日只要你们敢动手便是意图犯罪，要不就是你们死，要不就是我死！”

范承佑恶狠狠的咬着牙，似乎从牙缝里蹦出了两句话。加之被方银寒砸出来的鲜血遍布脸庞，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般，死死的着几名打手。听到这《大乾律例》，平均学历胎教的几个泼皮，已然有些不知所措。举在半空中棍棒，打下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他们不知道，往日怂如狗的范承佑，怎么会为了他口中的两个赔钱货突然动手。而且他不仅动手了，甚至还搬出了大乾律例！“还打吗？”

范承佑看向地面之上的贾正，冷冷问道。有些头晕目眩的贾正，这才抽空从范承佑脚下慌忙爬出，只觉死里逃生。连滚带爬的在打手的搀扶之下，逃到了门口。回过头来，便朝着门内的范承佑大喊起来：“疯子，你是个疯子，我才不和疯子一般计较呢。”

“你再说？”

范承佑再次捡起身旁的青砖，作势要砸过去。“十日之后，我会再来，这欠条在我手上，你，你赖不掉！”

贾正眼中又是一阵慌乱，一边仓皇逃跑，一边甩下了一句狠话。……范承佑本就有点失血过多了，刚刚都是借着心中一口气撑着。对面一走，撑着他的那股气便被瞬间抽走，让范承佑无力的跌坐在了地面之上。“二十贯钱，你好自为之吧。”

方银寒的声音在旁响起，冷冷的看了一眼范承佑。“我好歹是你相公，你不知道扶我一下吗？”

范承佑苦涩一笑。“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方银寒鼓起勇气看向了范承佑，故作凶狠：“你要是有点良心的话，就把两张卖身契还给我们。”

往日这种话她也说过，但每次说完，都会遭到一次暴打。但想到早晨发生的那些事，即便是再被暴打一顿，她也要说。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但是不想妹妹跟着受苦！范承佑可不是想把妹妹卖给什么宽裕点的人家，而是想要卖到青楼之中去！听到这话，范承佑却挠了挠头：“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要不然等我想起来在和你说吧。”

这句话倒也不是诓她，前身的很多记忆零零碎碎的，卖身契他还真不记得了。方银寒听到这些话，哪里会相信。冷笑一声：“待到初春，无论如何，我都会带着楚楚离开！”

范承佑张了张嘴，想要挽留，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就前身的那些行为，让人想要一个比畜生更恶毒的词语。即便他的灵魂已经不是前身，但他也解释不出来。讪讪重复了一句：“等到我啥时候想起来了，肯定会拿给你。”

方银寒看着跌坐在地面之上的范承佑，心中百味杂陈。想到范承佑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她的心中却又多了一些柔软。“阿姐，我饿了。”

一旁的小姑娘拉住了方银寒，伸出两只冻得紫红的小手，摇晃着她的手臂。小姑娘名为方银楚，平日里都唤她为楚楚。方银寒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一丝为难之色。“锅里还有一碗麦饭，可是……”说话间，方银寒犹豫的看向了范承佑。“我已经吃过了，就先给楚楚吃吧。”

范承佑淡淡一笑，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模样，伸出一只手，下意识的想要揉揉方银楚的小脸。但刚刚一伸手，方银寒的眼中便出现了一丝警惕之色，连忙拉着妹妹后退了几步。“我，没有其他意思。”

范承佑见到对面误会了，连忙解释了一句。方银寒并不感觉反应过度，她根本不可能相信范承佑。不过还是扯开了话题：“你准备，那二十贯钱怎么还？”

“看着还呗，反正大不了就是坐段时间牢。”

范承佑随意摆了摆手，说道。听到这话，方银寒还是劝说一句：“你好歹是有着功名在身的，若是当真坐牢了，你那功名定然是会被革掉的。”

一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方银寒对范承佑多少有些感情的，但是不多。她口中的功名，其实不过只是一个秀才而已。这秀才的功名，全是前身的父亲上下打点，加上他也认识点字才得来的。大乾的秀才不值钱，顶多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朝廷会送两斗米过来，除此之外也没啥好处了。但在没读过什么书的方银寒看来，秀才已经是一位读书人了。方银寒犹豫了一下，从口袋之中，拿出了一个破布钱袋。犹豫了一下，从中拿出了五枚铜钱拿了出来，递给了范承佑。冷声道：“你昨晚也没吃，去街上买两个炊饼吧。”

看着方银寒递过来的铜钱，范承佑心下一暖，百感交集。只能感叹一句，前身那个初生，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好老婆呢。不过他没有接过那些钱，站起身子，颇为豪气的摆摆手：“我一个大丈夫，能要你的钱吗？”

“你以前还少要了啊？”

躲在方银寒身后的楚楚，小声吐槽了一句。“咳咳。”

范承佑有些尴尬，还是潇洒的一转身：“反正不需要，我出去赚钱了。”

“你拿什么赚钱？肩部能抗，手不能提的。”

方银寒看着范承佑，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她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前身以前是纨绔，现在是赌狗，这具身体根本没咋锻炼过。想要赚钱的话，靠苦力肯定不可能。如果做生意的话，本钱又没有，货物也没有，有的只是两袖清风。思索了半晌之后，一个主意突然出现在了范承佑脑中。便忙不迭的问道：“抄书，你说有没有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