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天空不再灰白，也有黑夜白昼，黑瞳银瞳回到杉林，搭建小棚，生火取暖。

银瞳把最后一块梆硬的熟肉放在火上烤热来吃，黑瞳没吃东西，他把自己的食物丢给银瞳，说要出去走走，银瞳没有阻止，自己吃完就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黑瞳才回来，背了不少柴禾，他来到银瞳身前，放了些细枝与粗干，挑动快要熄灭的红炭，有了空间和薪柴，篝火再次腾起火焰。

“要不，我们在这里住下吧。”

黑瞳看向银瞳，平淡中带着严肃，貌似有些为难与复杂，银瞳第一次见黑瞳这么认真的说话。银瞳没有马上回答，后来两人都沉默了，未干透的木头烧出不少烟，毕毕剥剥的响，树皮上还冒小水泡。

白光球落山，这里的夜晚黑得瘆人，不仅没虫鸣，其他的也什么都不剩，唯能触摸到东西，要是没有火光，两人都会如盲人一样，就连火光也被黑暗压得范围很小，三米开外根本感受不到丝毫光亮。

许久后银瞳开口:“觉得不好的话就别做了，在这里住下也行的。”

黑瞳盯着柴禾发呆，听到银瞳说话看向那边，银瞳闭眼平躺在离地两尺高的圆木床板上，床板上铺着鹿皮，自己也盖着一张鹿皮，火堆就在离床一米的地方，对面是黑瞳自己的睡处，此时的他坐在床沿。

“三天。”

黑瞳说完留下背包就走了，背影逐渐被黑暗吞噬尽然。

银瞳清早起来，除了凿冰取水和添柴，其他时候都躺着。

过了三个夜晚，白光球初至地平线时，银瞳拿起背包灭火之后朝着光球升起那里去了，路过湖中那几棵杉树，银瞳把黑瞳留下的那个包往空中一扔，一只假手伸出接住，黑瞳从树干后钻出。

如果没人接，银瞳会自己走。

“想好了么？”

“唉，算了算了，先走吧。”

褐色山坡上也存在突至其他环境，自坡顶回头看也看不见底部那块地方，一致的雪盖山峰，只是这边风雪交加，地形地势高峻逶迤，崇山陡峭。

暴风雪吹得两人前行愈艰，稍不留意就会掉进深涧里，还有深不见底的冰川裂谷。

后方的雪山一座比一座高，唯一的好处是他们有参照物，不至于在群山万壑里转圈。

这里的夜晚有些许的难熬，温度之低不亚于企鹅群那里，加上凛冽寒风，两人只得打足精神，要是只靠那身登山服他们早就冻死了，还好之前他们获得了不少厚实的皮毛。

黑瞳银瞳只敢浅睡，不留神会一睡不醒。

五天后两人走出雪山，山脚冰川上有一些小型水帘，将冰川侵蚀出一个个坑洞。

高原草地上雪莲孤傲不群，长在碎石山地间，这里耗氧量比其他地方大上不少，藏羚羊成群结队，啃食杂草苔藓。

他俩还刨得不少冬虫夏草，黑瞳当零食吃。

兔狲在岩石缝隙里出没，这长毛猫看起来凶神恶煞，脾气也不好，见黑瞳银瞳路过低吼不已。

雪豹隐藏在陡山间捕食岩羊，后面的小豹崽躲在暗处学习技巧，不注意观察根本看不到，黑瞳只往那边瞟了一眼。

两人静默朝前走，碰着了罕见的喜马拉雅塔尔羊，全身灰黑，通体被毛粗硬，脸面光泽，四肢下部的被毛短而紧以外,其它长而蓬松，味道一般。

银瞳吃完东西看向黑瞳。

黑瞳递过身边还剩的一条羊腿。

银瞳摇摇头，没说话，黑瞳也没说话，剔割下羊肉在包里放好。

他们没有逗留，只是日出而行，日落而息。

前方出现树林，耗氧量也不再那么大，老虎林间捕食独行的羚牛。

羚牛全身黄白，头小尾短，叫声如羊，牛角扭曲向内，体重可达一吨，老虎只能找一些老弱的动手。

老虎看到黑瞳银瞳没有慌张，一边吃一边朝黑瞳看了好几眼，两人默不作声。

山林里水流潺潺，珙桐花洁白，两片花瓣似白鸽翅膀。

金丝猴性情温软，蓝脸金毛，没有鼻子只余鼻孔，它们在树稍吃浆果，不吵不闹看着黑瞳银瞳。

某天清早，银瞳按往常时间醒来，身旁的黑瞳却迟迟没有起身，银瞳过去查看，发现黑瞳额头上有汗，鼻子嘴巴淌血。身体有些凉，体温还有，但只比周围的温度高一点。

他呼吸微弱，心跳也不那么强劲，银瞳快速在两人周围燃起火堆。

银瞳当下立判，屏息取了一点黑瞳的血液，血液偏黑。

银瞳看到血液中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借助那个凸透镜才看清，银瞳将骨刃消毒，用避孕套当手套，切开黑瞳腹腔一个口子，里面一些器官开始发黑，但并未全部覆盖，说明还未扩散。

他们体温很高，寄生生物体的病毒细菌存活不了，而且身体内的细胞极其凶狠，可以吞噬它们变作自己的能量。

两人的衣食住行都几乎一致，除了黑瞳喝下的水。

到现在才发作的可能是病毒在适应身体，应该还未适应环境从体内扩散出来，不然银瞳也要着道。

缝好黑瞳腹部口子，他脱掉黑瞳和自己穿着的东西，把所有可以烧的都烧了。

银瞳缝合时微念着:“别死这啊，调料什么的又难找。”

银瞳赤身在火焰里感受灼烧，而后走出火圈，要是那种温度都杀不死这病毒的话，那他也没招了。

黑瞳恢复力变成常人，腹部创口许久未好，幸得黑瞳还能自主吞咽，不然银瞳都想给他灌肠了，最终银瞳尝试了许多次，利用中草药治好了黑瞳，银瞳自己也喝了不少。

黑瞳醒来时身无寸缕，要是平日间他第一时间就询问起银瞳是不是侵犯他了，可这次他只是说了句谢谢，银瞳看着他眼里有些东西还是存在，只是轻叹了声。

恢复了身体，他们继续前行，又一次来到初始地。

这次回到杉林时，湖水已经解冻，气候温暖，岸边青草萌芽，杉林还是老样子。

“我们可以从分界线走走看。”

银瞳眺望。

“不用了。”

黑瞳环顾四周，领着银瞳回到杉林休息，他们之前搭的棚子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这里平衡起来。”

昼夜交替前一刻，黑瞳在湖里游动，单手高举，游到那几棵孤树面前，眼里火焰跳动，那是火把上的不断变换形状的火。黑瞳点燃树木后游回岸上，另一边银瞳已经点燃了冷杉林。

站在岸上的黑瞳眼里那些东西也被火焰燃烬了，恢复了往常。

“燃烧吧！青春！”

“认清现实，我们没有青春可言。”

“滚犊子，老子正青春呢。”

“欺骗自己不是一件好事。”

“嘎哈？！再逼逼削你嗷！！！”

白光球露头时火势刚好最旺，那熟悉的路面渐渐显现，出现在他们眼前，另一边方是他们等待许久的景象。

黑瞳银瞳在火光照耀下踏上路面，身处一个新环境中。

“牛逼吧。”

黑瞳对银瞳挑眉，一副天下我最牛的样子。

不过那副神色转瞬即逝，他淡笑说道:“只是这样的话，那里平衡被完全破坏了。”

话音刚落，之前他们所在的环境发生巨变，大地开始摇晃震动，那座大山活动起来，浓密黑烟喷涌而出，山体开裂岩浆四溢。

冰蓝冰墙崩裂，一块块冰山一样的冰锥掉落，冰盖也在快速融化，极地动物惊慌失措，惶恐不安。积压的远古病毒细菌通过水源和覆盖全环境的火山灰全面爆发。

这，才只是开始。

黑瞳不想用这个方法，可他更不想自己被永远困在那里。

银瞳知道他有个实施的方案，却不知道方案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黑瞳有办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非因果，万物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