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把姜锦晏赶回他的府邸去。被他吵了半月，总算清净了。把姜锦晏送走后，她难得可以安静的品茶。这些日子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姜怜在树下躺在摇椅上，惬意闲适。这样悠闲的的时光总是容易被打断。“殿下。”

春华过来，面色纠结了片刻道：“林意晚求见殿下。”

姜怜递至唇边的茶盏微顿，唇角微微上扬，将茶饮尽后，淡声问道：“她想通了？”

春华迟了片刻道：“奴婢不知，她只说想见殿下。”

“哦？”

姜怜神色淡漠，放下茶盏，优雅起身，嗓音温婉柔和：“那本宫便去见一见她。”

自从那日后，姜怜就将她关在后院牢中，不曾再去见过她。林意晚倒也能忍，等了这么些时日才开口要见她，姜怜只望她能想通，别再被穆景州所迷惑。姜怜现下手中，唯一能拿到穆景州把柄的就只有林意晚。只要林意晚肯将穆景州供出，她便可以让姜天宸知晓穆景州的野心。如此，也许可以将穆景州的野心就此扼杀。来到后院牢房中，阴暗潮湿的牢里，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气。这里见不到日光，只有无尽的黑夜。姜怜看着似是奄奄一息，靠着墙坐在地上的林意晚。她望着地牢中墙上的那处能透进光的小窗口呆愣着。这些日子不见，她消瘦许多，眸光无神，一向喜净的她，衣衫脏乱着，发丝凌乱，脸颊凹陷着，青黑的眼圈可以看出，她不曾好好休息过。她这副样子，早已没了往日那般傲气。如今，若说她现在这幅模样是个濒死的乞丐都毫不夸张。“你何必折磨自己。”

看到她这幅样子，姜怜还是忍不住微微蹙眉。即便将她关在牢中，姜怜也允她梳洗，可她竟是让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她们曾共处多年，姜怜对她总还是有一丝不忍。姜怜给了林意晚诸多选择的机会，是她不要。听到姜怜的声音，林意晚缓缓回过头。她布满血丝的瞳眸，黯淡无光的望着姜怜。姜怜的身影映在她的眼中。林意晚望着她，忽的笑了，只是那笑听着令人毛骨悚然。她似乎许久未饮水，嘴唇干裂，嗓音也是极为嘶哑难听：“殿下，为何你总是高高在上？为何，你的命这般好？”

“……”姜怜默着，看着林意晚望着她的眼中愈渐浓烈的不甘和怨恨，她明白了。林意晚不会回头了。“你想见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些？”

姜怜对她亦是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林意晚半死不活的靠着墙，满是血丝的瞳眸望着姜怜，丝毫不掩饰她眼中对姜怜的怒恨。她冷笑：“当然不是。”

“殿下不是想知道是谁指使了我吗？”

林意晚道：“我可以告诉殿下，但我也想让殿下回答我一个问题。”

姜怜眸色冷了几分，嗓音微寒：“本宫知晓是穆景州指示你，你没资格同本宫谈条件。”

林意晚背后的人，姜怜早就知晓了。姜怜的目的一直都是要让林意晚承认她同穆景州之间到底有何关系。这样，她便可有理由让姜天宸提防穆景州。“……”林意晚默了片刻，她盯着姜怜的眼神似乎想将她撕碎一般的恨！“我一直很想知道，殿下究竟是如何猜到我背后之人是景王爷？”

林意晚这话，算是招了。她现如今也不怕姜怜知道。只是从一开始，林意晚便奇怪，她做的这般天衣无缝，潜伏在府中这么些年。姜怜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是什么时候开始防备她的？还在她什么都没有说的情况下，知道了她真正的主子是穆景州。“你想知道？”

姜怜唇角勾起一抹冷意森然的笑：“你不是自诩聪明？不如自己猜猜看。”

“……”姜怜这话让本就不理智有些疯狂的林意晚，更是怒红的双眼。“姜怜！”

林意晚趴着，跌着，扑到牢门的栏杆上，她怒视着姜怜，不加掩饰的恨意，让她那张瘦骨嶙峋的脸更是可怖。牢门的铁栏隔开了她们。林意晚除了无能的怒视着姜怜，做不了任何事。姜怜自是不会怕她，深冷的眸光似淬了寒毒般对上林意晚那双充满恨意，腥红的双眸，清冷的嗓音含着化不开的冷意。“怎么？想杀了本宫？”

姜怜勾唇，却不染一丝笑意：“迟了。”

“林意晚，本宫有一事不明，穆景州做了什么让你对他这般忠心不二？”

“即便你知道了林府为何被灭门，也知晓了带人灭你林府满门的是穆景州，他骗了你，你为何还对他忠心？”

这件事，是姜怜自始至终都想不通的。“哈哈！”

林意晚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近乎癫狂的大笑着。姜怜见此，眉心皱的更深了。“他骗我？”

林意晚狂笑着，重复了这句话，随即眸光一转，怒视着姜怜，恨声道：“他没有骗我！是你骗了我！是你！”

林意晚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栏杆，望着外面的姜怜，她似是已经神智不清了，口中重复着那句，是姜怜骗了她。姜怜望着她，深邃的眸中极快的划过一丝怜悯，转瞬即逝。她接下来的那句话让癫狂中的林意晚瞬间安静下来。“他为何不来救你？”

林意晚怔愣住，她呆滞的眸中有一丝茫然，也似是在痛苦的挣扎。姜怜看她这副样子，已经没有必要再问她什么了。弃子无用。姜怜刚转过身要离开，便听到林意晚似是清醒些的声音：“我知道他不会来救我。”

“殿下，你回头。”

姜怜听着她含着一丝柔意的声音，有一瞬间，以为她还是冬儿。犹豫片刻，姜怜转过身，也在那一瞬间，腥红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