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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那两人便住了下来。那女子抢救过来之后,身子一直虚弱,何云儿和张氏便又添了给女人熬药的差事,那书生每日不过是问候一次那女子是否安好,其余时候便在房中窝着。
一次何汉生要进城采买,书生跟着去了,买回来一堆笔墨纸砚。先是铺在炕上写写画画,后来何汉生给他搬了个炕桌,他便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有时候直到晚上都不肯休息,点着油灯也要写到半夜。何汉生不认字,不知道他写的什么,况且书生写完一页纸便烧掉,一点痕迹都不留。 对比来看,那女子就安静多了,每天就是躺着或坐着,听何云儿和张氏聊家常,看她们做活计。女子很少说话,脸上总带着愁意,似乎也不太关注书生在做什么,默默发呆的时候比较多。 这些消息都是何汉生和何云儿跟程伊说的,程伊越听就越觉得头大。这两个人果然不简单,这样的麻烦人物不是小老百姓可以招惹得起的。程伊只得一面告诉何汉生等人关注他们的动向,有什么异常立即告诉自己,一面告诫大家千万不要跟他们过多交谈,以免惹祸上身。 索性现在正下着大雨,所有人都窝在房中不出来,少见面自然也少了许多纠葛。 青环已经消失了五六天了。 程伊每天都在心里呼唤他,大宝二宝也找过小黑,可青环一点踪迹都不见。 程伊倒是不担心青环会有危险,他可是炼虚级别的修仙者啊,距离成为真正的仙人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程伊闲来无事,将须弥空间里院子收拾干净了。 上次青环进阶时闹得动静实在不小,小院被渡劫余波折腾得一塌糊涂。程伊足足收拾了三天才让小院子恢复整洁。 被风吹烂的蔬菜程伊没舍得扔掉,捡能吃的都拿出来充实厨房,毕竟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蔬菜了,城区的酒楼已经快断了蔬菜供应了,实力雄厚的酒楼自己养了棚子,但是菜价已经赶上了山珍海味,普通人是吃不起的。 程伊感叹着世道艰难,自己一家能够这样偏安一隅,简直是上天的眷顾。 厨房里会无缘无故多出来一些破烂蔬菜,篮子里的鸡蛋总是不见少,米缸里的米吃着比平常的米更好吃,而且天天吃也不见得少多少……诸如此类的怪事,张氏和何云儿开始还觉得纳闷,后来便在何汉生的提醒下不再多问了,时间一长,便见怪不怪了。 程伊对何家人的忠诚和知趣很满意,她最不喜欢多嘴好奇的人。何汉生总跟在自己身边,又是个聪明人,对程伊时不时地拿出一些新奇东西或者世面上很难买到的东西早有察觉,但他很贴心地选择不打听不探究,也告诉娘和妹妹不要好奇打听,对任何人都要三缄其口,不私下议论,就当从未有过这些事。他时时刻刻告诉自己及家人,维护娘子就是维护自己,自己一家人和娘子是一体的,如果娘子有了麻烦,自己一家人的命运只会更加凄惨。 张氏是个聪明人,她比孩子们更清楚世事艰辛人情冷暖,她对程伊的感激是最深的,程伊救了他们一家人的命,又让他们过上了这样安稳的生活,她更加不允许有外人来破坏这个家,因此她才时时看紧了这两个外人,更不时的提醒何云儿不要好奇乱说话。 何云儿年纪小,脾气直爽,性子刚烈,她虽然嘴上不服她娘的唠叨,但私下里也知道事情轻重,偷偷留心着这一男一女的动静,有点不对的都要去跟程伊打报告。程伊虽不愿意和那两人有交集,但却不能不掌握那两人的动向,所以便任由何云儿去了。 雨终于停了,天放晴了。 雨水连绵了将近一个月,众人看着天空上久违的太阳,一时间有点缓不过神来。 雨后乍晴的天气是令人愉悦的,可这样的愉悦没有延续多久,就被酷热拉进了另一个难熬的处境。 好在天气热不耽误出门办事,程伊这几日天天起早去城区里转,太阳升高之后马上回家,零零散散地买了不少米面粮食等生活物资,各色布匹和针头线脑也买了很多,张氏说要多买些棉花,早点做好棉衣棉鞋,怕今天冬天冷得早。程伊受了启发,买了棉花的同时,又买了不少棉花种子。 程伊想在空间里种棉花,现在市面上的棉花又黑又散,品质参差不齐,须弥空间有改善作物品质的功能,程伊实在是怀念现代的优质棉花,所以决定试一试,看看空间种出来的棉花能不能赶得上XJ棉。 程伊和何汉生又去了一趟煤窑,其他的煤窑依旧排着长队,只有永庆煤窑没有几个人。不到两个月,程伊就又买了一车煤,称得上是永庆煤窑的大客户了。那看守的壮汉对程伊很是热情。何汉生却偷偷问程伊,要不要他去别的煤窑排队买煤,永庆的煤炭品质太差。程伊不在乎,这样的毒天气,她可不想在外面受罪。 程伊买了不少纸张笔墨,还给两个孩子买了启蒙类书籍,自己也买了游记、风土人情、野史典籍、自然地理方面的书。长日无聊,程伊可以翻看着闲书打发时间。 这期间,书生托何汉生又买了不少纸墨。何汉生说上一次来城区的时候,书生去了一趟银号,出来的时候怀里鼓鼓的。女子的诊费和药费也都是书生出的,看来也是不差钱的主儿。 雨已经停了。种菜的营生还是要继续的。 外面的日头太毒了,劳作一会儿便满头大汗。何云儿和张氏为了多抢出活儿来,也都加入了种菜的阵营。没有雨水灌溉,只能挑井水,何汉生趁着晚上太阳落下之后才浇水,这样可以减少水的蒸发,让菜多“喝点水”。每天都要忙到半夜,第二天太阳一晒,菜还是被蒸得蔫了。 好在有程伊的空间灵水,每晚上程伊都在菜地里走一遍,将灵水洒一点在菜地里,地里的菜长势还算不错,拿到城里去卖,品相仍然是最好的。 何汉生笑嘻嘻地把十两银子交到程伊手上,得意道:“迎宾楼的掌柜一下子就给了十两银子,还说以后只增不降。咱们隔天便能摘一茬菜,这么算,不消一个月便能挣一百两了!”程伊也笑了,虽然辛苦了许久,但白花花的银子将疲惫洗去了不少。程伊将银子拿在手中,从里面捡一块大约二三两重的碎银子,递给何汉生,道:“这是你们的分红!拿去!以后咱们多挣多分!”
何汉生忙不迭地摇头道:“娘子赶快收回去吧!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哪有跟主子分钱的道理!娘子若是真心疼我们,晚饭给我们做顿好吃的也就罢了!”
程伊笑道:“放心吧。好吃的少不了,银子你也得拿着!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辛苦,若是没有你们,我们也挣不到这些钱啊!拿着吧。以后还有的忙呢!”
“可,娘子,我们不该……” “什么该不该的,我说的话你不听吗?”
程伊假装嗔怪地看着何汉生。
何汉生连忙摇头,无奈道:“娘子,我……那我谢谢娘子。”程伊笑了,道:“这才对嘛!快拿回去,给你娘攒着,好说媳妇用!”
何汉生脸一红,接过银子转身走了。 晚饭果然丰盛了些。 何云儿用小白菜炒得腊肉,程伊杀了一只鸡炖上了,又亲自示范做了一道虎皮鸡蛋,一个韭菜炒鸡蛋。各样菜给书生和女子盛了一点,又额外送了半壶烧酒,程伊和大宝二宝并张氏何汉生何云儿一起,吃起了晚饭。 大家都喝了一点酒。 天本来就热,喝了酒就更热。尤其是程伊和何云儿,刚刚从烟熏火燎的灶上回来,如今喝了酒,更是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程伊只恨这个保守的古代,若是在现代,自己肯定穿着吊带和短裤凉拖,好过现在要穿着两层衣服,连个手腕都不敢露太多。 何汉生倒想光膀子,但程伊是个女子,又是自己的主人,他吃饭之前特意换上干爽的衣服,如今吃了饭,干衣服也被汗浸湿了。 大宝二宝更是吃了一口饭便离开了,去外头找地方躲凉去了。可外头也不凉快,太阳虽然下山了,地皮的热度还没有消退,依然烤得难受。 程伊叹了口气,道:“天越来越热了,种菜又是辛苦活儿,这样下去,咱们恐怕撑不了多久。”
张氏今天正为了好收益高兴,听程伊这么说便也发愁起来,看了看何汉生,道:“不然的话,就等太阳落山了再干吧?日头毒的时候咱们不出去。”
程伊缓缓摇了摇头,这样的天气,即便不暴露在太阳底下,也一样会中暑受不了的。 何云儿也愁,道:“太阳落了山也热得心慌,也就后半夜还能稍微好一点。”
“那就后半夜再干活!”
张氏道。
“后半夜凉快些,大家方才能睡得安稳一点,起来干活岂不是太残忍了?”张氏一愣,她头一次听说残忍这个词,但也似乎明白是极为不好的意思,她倒不觉得后半夜不睡觉有什么残忍的,但也知道是程伊的好意,便笑道:“娘子心慈,不舍得我们劳累。但我们做庄稼的,哪有怕辛苦的说法?后半夜干活,白天休息,已经是娘子给我们的大恩惠了。即便是一般农家也没有这样自在的了。娘子你和少爷们尽管睡,一切交给我们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