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想到了书籍中记载的“龙种神驹,四蹄踏雪”这句话,很快就想清楚了这件三彩马俑的全称,唐黑釉三彩马。属于随葬品。不过,是否是真品,暂时不好判断。这时,就听李姓富商说道:“唐三彩在咱们这边比较少见,这件唐三彩马佣是我从长安那边带回来的,感觉跟其他三彩马不太一样,造型釉彩都比较独特,当时花了我一百三十万才拿下。请诸位品鉴。”
古董是一种很具有地区性特色的商品。比如长安那边,青铜器、陶器、秦砖汉瓦为特色。再比如燕京那边,玩货为特色,就是核桃,手串、鸟笼、鼻烟壶等。而江城位于中南部,在古代近商贸区,古玩比较杂,各类都有,但都不多,因此没形成属于自己的地区特色。唐三彩这种大名鼎鼎的陶器,在江城并不多见,当中年男子摆上去的时候众人已经有了兴趣,此时听到李姓富商的话,顿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上前查看。就连那些富商此时也露出了比较感兴趣的眼神。秦立与斜对面的陈老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起身,朝展示台走了过去。“你过来做什么?”
金铭锦看到秦立走到了身边,也在打量三彩马俑,忍不住讥讽道:“莫不是以为自己靠走运赚了点古玩钱,就以为自己拥有了鉴赏能力?不要搞笑了好吗,你什么水平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不要徒增笑料。”
“这是陶器,不是玉器。”
秦立反唇相讥:“搞得你好似在这方面比我能强多少似的,不要脸太大,免得被打脸!”
“就你?”
金铭锦嗤笑,看秦立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秦立懒得理他,趁着人多混乱,他用左手食指摸了三彩马俑一把,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副黑白画面。只是,秦立当即愣住了。场景并非唐代,而是宋代,且不像过往出现的画面里,有和泥,制胚等过程,而是一个个绘画工人直接从白色的陶器胚胎上进行上色,然后推入火窑进行烧制……这种情况还是秦立第一次碰到。“这是什么情况?”
秦立一脸疑惑。金铭锦发现了他表情变化,不由再次嗤笑,“看不懂是不是?早就告诉你不要自取其辱了,你非不听,看看,被打脸了吧。老老实实干你的跑腿去吧,这一行就不是你这种底层人物能玩的……”“都看好了吧?谁来说说?”
李姓富商笑问众人。金铭锦当先开口:“这是典型的唐黑釉三彩马,是在常见三彩的基础上改进而来,出现于唐中期。我刚才细瞧过底部陶料,胎土较为粗糙,不够细腻,符合当时陶器的特点,着色也符合三彩画法,理为真品。”
众人听了他的判断,有不少鉴宝师点头附和,“确定真品无疑……”但也有人笑而不语。其中就有陈老。秦立见状心中一动,材质为唐中期,但着色却是在宋代……想到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词:老瓷新彩。所谓老瓷新彩,即在出土的古瓷器陶器胚胎上进行二次着彩,属于老瓷新作中的一种,是一种很常见的造假方式,不过造假代价比较高,少有人这么干。这时,就听李姓富商问:“还有不同意见吗?”
金铭锦笑道:“典型的唐三彩,真品无疑,还能有什么其他意见?”
“那倒不一定。”
秦立看了眼面色得意的金铭锦,淡淡说了一句:“色彩微偏幽深凝重,感觉更像是宋代的色彩风格。”
每个时代的瓷器陶器,都有属于自己时代的色彩风格。这两天秦立看书,对此已经有所了解,但还是不精,不过通过金手指展现的画面,但凡是有问题的,他已经可以把最基本的东西说出来了。“唐中期的材质风格、画风风格,你现在告诉我是宋代的?不懂就不要瞎说,没人把你当哑巴,免得令人笑掉大牙。”
金铭锦看秦立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智障。秦立却道:“所以,问题就出现在这了。唐期材质,但色彩却有点偏向宋代,这不是典型的老瓷新彩吗,虽然这个新彩也比较老,但赝品的结果是改变不了的,只不过是宋代赝品罢了。”
金铭锦嗤笑,刚要继续嘲讽他,不料就在此时,啪啪啪的拍掌声响起,他偏头望去,却见李姓富商正为秦立鼓掌。“不错!秦小友年少有为啊!”
“当时我将这尊三彩马佣买回来后,因为怕被坑,便去了趟江都大学文物学院,利用那里的仪器做了碳十三,最终结果和小友判断的一模一样,唐瓷宋彩。”
“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跑腿混进来,如今一看,还是有些道理的。小友如此年轻就有如此眼力,日后在古玩圈的发展定不可限量!”
李姓富商满脸赞叹道。众人闻言,不少人吃了一惊。“什么!真的是老瓷新彩?”
“我去!他不是跑腿吗?干跑腿的还能懂这个?”
“可以啊,干着最底层的工作,却懂得最深奥的古董知识,这小伙儿不一般啊……”“难怪他可以来这里参加交流会,原来是个鉴宝师,我就说唐老不可能这么不靠谱吗,人家让他来还是有些道理的……”这一刻,众人看秦立的眼神不一样了。英雄不论出身。只要你有足够的才能,最终都会被人接受。尤其之前因为金铭锦的话,本来对秦立态度有所转变的那些人,此时此刻,态度再度发生了改变,不屑的眼神消失,和善的表情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脸上。秦立却没关注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而是望向了此时面色大变的金铭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秦立素来有仇必报,不等隔夜仇!他讥讽笑道:“你专业不行啊。就这样还想当我师傅?你怎么这么可笑呢?我要是拜了你为师,岂不是成了睁眼瞎?误人子弟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竟然还有脸嘲讽我这不懂那不懂,你还真是可笑!可笑的很呐!”
金铭锦瞬间面色胀红,只觉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脸蛋子火辣辣的疼,但偏偏反击不得,憋屈的差点吐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