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几天,罗四奶奶过来:“七姑爷帮着在济南府附近找了一个小田庄,不过百来亩,收捡得却极好。要不是那家的儿子惹上了是非官司,这样的地是万万不可能卖出来的。”
这样的快! 十一娘笑道:“得把这件事跟六姨娘好好说说才是。”
罗四奶奶朝着十一娘眨眼睛:“我也和十一姑奶奶想的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 丫鬟端了汤药进来。 罗四奶奶在心里暗暗算着日子,惊道:“十一姑奶奶可是身子骨不爽利?”
他们知道了,也不过是白白担心罢了。 十一娘端了汤药一饮而尽,笑道:“说是产后体虚,要好好调养调养。”
也是侯府人家多有讲究吧! 罗四奶奶想着自己是乡野之地长大的,不再追问,笑着转移了话题:“有了这块田庄,就是宅子一时置办不齐,也算有个交待了。”
十一娘听了笑道:“莫非王家订了日子?”
“定在了十二月初十。”
罗四奶奶笑道,“我特意来与姑奶奶商量,看这日子妥当不妥当?”
怎么问自己妥当不妥当? 念头一转,十一娘立刻明白过来。 罗四奶奶这是想十二娘出嫁的时候自己过去帮着撑撑场面。 她想到了十娘。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茂国公的母亲。 “十姑奶奶那边可得了信?”
她如果能派王承祖来参加婚礼,也算是给罗家增光了。 罗四奶奶笑道:“十姑奶奶是个孤僻的性子,娘家的人都不亲,到时候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打算。就先来商量你了。”
大太太已经去世两年多了,这次嫁十二娘,对十娘来说,是个和娘家缓和关系的机会……想到里,十一娘无奈地笑了笑。以十娘的性子,估计知道也不会去做吧! 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把这些让她想想就觉得沉重的事抛在了脑后。笑道:“这日子可定下来了?我前几天听侯爷说,忠勤伯家的娴姐儿定在了十二月初四。要是这样,那王家几天之内岂不要连做两桩喜事?”
十二娘嫁的王泽,是镇南侯王家的旁枝。娴姐儿嫁的却是镇南侯世子的长公子。算起来,以后十二娘和娴姐儿就是妯娌了! “我也听说了。”
罗四奶奶笑道,“不过,听镇南侯世子爷那口气,倒觉得这是喜上加喜的事。我则是怕拖过年又有什么变化,不如趁早嫁过去也安下心来。”
十一娘微微颌首,道:“一个嫡系,一个是旁枝,又是前前后后进门。我是怕以后两妯娌被人比来比去的。”
罗四奶奶听着微微一怔,又很快笑起来:“这样也好。我还怕六姨娘在你这里不得己服了软,事后诸葛亮说起抱怨的话。”
什么事都有利有弊的。 十一娘倒笑起自己杞人忧天起来。 她正在月子里,周夫人等人不便来拜访,她身体又不好,太夫人怕来多了让她伤神,也来的少。她身边转来转去就这几个丫鬟、妈妈,刘医正给她施针后,她身体好多了。罗四奶奶来,正好说闲话。 两人东拉西扯到了中午,十一娘留罗四奶奶吃了午饭罗四奶奶才起身告辞。 秋雨进来跟她耳语:“大少爷身边的芳婷来了好几回,见您和四舅奶奶在说话,就走了。”
不知道是什么事? 三爷夫妻不在家,徐嗣勤和徐嗣俭那边少不得要多看顾些。 十一娘思忖着:“要是她再来,你问问她是什么事?”
秋雨应喏,刚退了下去,就折了回来:“大少爷要见您!”
罗四奶奶刚走他就来了……这样的急! 十一娘肃然地坐直了身子:“让他进来吧!”
徐嗣勤隔着屏风,问十一娘的身体,问谨哥儿怎样,说徐嗣俭这几天和徐嗣谆、徐嗣诫混在一起做花灯,兜兜转转的,半天也没有说明来意。 十一娘只好遣了屋里服侍的。 徐嗣勤这才期期艾艾地道:“我听外祖父说,大表妹的婚期订在了十二月初四。那,那之后是不是要嫁媛表妹了?”
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十一娘突然意识到,媛姐儿那件事的后果给徐嗣勤带来的愧疚可能比他们想象的都要深得多…… “我这些日子身体不太好。”
她有些担忧地道,“娴姐儿的出阁,可能去不了了……” “四婶,”徐嗣勤有些急迫地打断了十一娘的话,“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显得有些激动,“我,我就是想问问……当初没有多想……”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有了几分沮丧,“以为娘看在我的面子上,会退一步的……如今她要出阁了,我想请四婶添箱的时候,帮我把这个给她。”
说完,转身就跑了,十一娘叫也叫不住。只好让秋雨把东西拿进来。 是个草绿色绣着红梅的荷包,里面装着七八张银票,或十两,或二十两,一共有两百多两。 十一娘不由暗暗摇头。 如果当初三夫人退一步,这未尝不是件好姻缘。 她叫了琥珀进来。 “你把这银票退给大少爷,就说,有时候,不知道也是种幸福。”
媛姐儿就要嫁了,何必再让她心里起漪涟。没有任何好处! 琥珀狐疑地把银票拿给了徐嗣勤。 徐嗣勤捏着银票垂头站在屋子中央,半晌无语。 芳婷几个不敢打扰,还是徐嗣俭回来拍了他一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眼角瞥见徐嗣勤手里的银票,用力一抽,夺了过去:“好啊!上次大表哥让你买酒,你说没钱——竟然有这么一大笔银子。”
徐嗣勤望着兴高采烈的徐嗣俭,淡淡地道:“你们的花灯做得怎样了?”
徐嗣俭见哥哥神色焉焉的,敛了笑容:“怎么了?刚才都好好的。”
说着,露出恍然的表情,“是不是爹爹不同意我们去谨习书院,所以你有些不高兴?”
“没有。”
徐嗣勤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内室,连徐嗣俭手里的银票也没有要。 三爷在九月初就有信来,对徐嗣勤两兄弟说,开春他就要回京察考,读书的事,到时候再说。为这件事,徐嗣俭郁闷了很久,还是徐嗣勤开导他,这才好了些。这次看哥哥不愉快,他原是想打趣打趣哥哥,没想到如一拳打在软棉花上了,徐嗣勤根本没有反应。 徐嗣俭想了想,也撩帘进了内室。只见徐嗣勤仰面躺在临窗的大炕上,眼睛盯着承尘发着呆。 “哥哥,我听到一件事。”
徐嗣俭想了想,坐到了徐嗣勤的身边,“李霁,就是那个从前常和中山侯唐六公子在一起的李霁,你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了!”
徐嗣勤语气敷衍。 徐嗣俭却不放弃:“他就是娶安成公主家的十小姐了。”
“哦!”
徐嗣勤听着心里更是烦乱,四婶托林大奶奶和周夫人给他说了几门亲事,可话传到母亲那里,不是嫌人家门第低了,就嫌人家家底太薄,以至于现在四婶婶都不好管这件事了。 “我听大表哥说,那李霁在福建,立了大功,破格做了泉州指挥使,授了正四品的衔,还被皇上招见。”
语气很是羡慕。“不过也有人说,他根本没有剿倭五千。那五千人有一大半是靖海侯家的护院。”
“你听谁说的!”
徐嗣勤一下子坐了起来。 靖海侯前朝就镇守福建,所谓的护院,实际也是靖海侯府的家将。因福建隔的远,只要靖海侯不闹出什么事来,历任皇帝对这件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听唐六公子说的啊!”
徐嗣俭道,“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
“他这个人,心胸狭窄,妒贤嫉能。”
徐嗣勤有些沮气,“说出来的话未必就能全信。”
“可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徐嗣俭道,“有几个倭寇,几个区家的人,几个平民……一清二楚!”
“这些事你别管。”
徐嗣勤比徐嗣俭大一些,一听就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这样重要的事,怎么就传了出来的。“也许是别人妒忌他,所以有意中伤他。我们这样传来传去的,和那些小人有什么区别。”
又道,“何况四叔也说了,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我们行事更要低调沉稳一些才是。免得被有心人利用,连累了大人。”
徐嗣俭微微颌首,迟疑道:“那,那李霁的婚礼,我们去不去呢?”
徐嗣勤奇道:“有人跟你送帖子了?”
徐嗣俭点头:“前几天我在大表哥家里遇到了定国公家的十九,他问我去不去参加李霁的婚礼。我说我没帖子,昨天他就给我送了三张来——还有一张是给二哥的。”
徐嗣勤想了想,道:“还是别去了吧!我们和他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况且他们那帮人最喜欢到翠花胡同喝花酒。到时候我们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那,那怎么跟十九说啊?”
徐嗣俭有些为难,“他也是一片好心……” 徐嗣勤沉吟道:“要不,我们去落叶山吧?”
话一出口,更觉得可行,“就说四叔让我们去落叶山读书好了。这样一来,他们总不好勉强了吧?到时候我们闭门不出,他们难道还能跑到我们家里来对质不成?”
那一帮人平时看着耀武扬威的,可都是当家的长辈哼一哼都吓得瑟瑟发抖的人。 徐嗣俭听着眼睛一亮:“大哥这主意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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