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娴从乌先生处得了消息,自觉这姓汪伢婆子做的是黑市买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好单枪匹马的去,便回了住处和谢琅商议。后者听闻她不过数日便将事情查的如此清楚,心惊之余更多是欣赏。一手扶着下颌,有些凝重的开口。“这汪婆子怕是不简单.....你预备如何?”
秦晓娴见状目光坚定,立即给出了回应。“自然是要去会会她,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能撒手不管不成吗?”
早知道她会如此回答,谢琅幽幽叹息,他本是不想让她继续参合这事的。毕竟张绣荣失踪非同小可,眼下又牵扯到买卖人口的人伢子,怎么看都是危机四伏。然而他心中更加清楚,想让秦晓娴松口不再管这事,只怕比登天还难,无奈之下只能摇头妥协。“罢了,既然你主意已定,我陪你走一趟吧。”
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秦晓娴听见这话忽然哑火,看着谢琅。“你的伤口还未好全,要不还是....”谢琅根本不吃这套,那双桃花眼冷冽起来犹如风刀霜剑,看着秦晓娴更是一步都不肯退让。“难不成你还想甩开我自己去查案?放心吧,我的伤好了大半,即便是伤着,身手也比你好些。”
秦晓娴听在耳中虽然不服气,却也无法反驳谢琅,毕竟对方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她没有练过武功,若论身手,的确是不能和人家比较的。再三确认了谢琅无事,二人选了个日子找到了城西的汪婆子。他们从宋大夫口中得知,此人名声奇差,经常做些逼良为娼的事情,行动起来更加小心。谢琅也是十分庆幸自己当初一口咬定要跟来,否则秦晓娴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可真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情来。汪婆子虽然过手人命买卖,却住的并不奢华。想来是不愿引人注意。这厢谢琅上前敲响了门,那头屋内边有人骂骂咧咧的出来。“来了来了来了,催命呢!”
这声音听着便是个年纪不轻的女人,门豁然洞开,开门的果然是个面相奸佞的中年女子。两个眼睛浑浊无光,却一直滴溜溜的转,面皮松弛蜡黄,唇边还有一颗奇大的痦子。总之是看了就叫人不舒服的长相。此人看见敲门的是个俊俏公子,有些戒备。“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面对汪婆子的质问,谢琅没打算掩盖,直接单刀直入拿出了那对耳环开口逼问。“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汪婆子看见那对耳环脸色一变,连忙就要关门,口中还在念念叨叨。“哪里来的疯子,不知道不知道,别来这里闹事。”
谢琅眼疾手快一把撑住了木门,唇边带着一丝凉薄的笑意,开口冷嗤。“你不承认也无法,我告诉你,这是太后娘娘赐给选中秀女的耳饰,你若是不老实交代,就跟我们进京去跟太后皇上交代吧。”
这话一出汪婆子犹如五雷轰顶,一双眼睛转得更快。其实那日她瞧见张绣荣的时候就知道这女人来历不凡,不敢轻易接手。可那头实在催得紧,且这年轻女子相貌姣好又带着一身昂贵首饰,她是觉得必定能卖个好价钱才铤而走险的,不想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眼看谢琅步步紧逼,汪婆子还想抵赖,不料前者已经没了耐心,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先发制人直接一手制住了她,转头便将其扭送进屋子里,动作流畅行云流水,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秦晓娴在后头啧啧称叹。顺天府通判果真是雷厉风行,看看这效率极高的行事方式....想罢她便慌忙提裙跟上,屋内传来几声惨叫,谢琅神情淡漠的开门,拍了拍双手。“她都招供了,耳坠的确是从一个贵族女子身上弄来的,那女子是被黑衣人扭送而来,她没见过对方的样子,现下人已经转手了。”
秦晓娴听着谢琅的话,看着屋内奄奄一息的汪婆子,心中蔓延起一股厌恶之情。这汪婆子一看就是惯犯,专管从各处接手女子再转卖出去,和那些带人来的凶手三七分成,是个以人命换钱的无德之人。可怜那些姑娘们,花朵一样的年级便被人明码标价换了真金白银,从此以后便要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秦晓娴心中刺痛,对汪婆子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嫌恶的一皱眉。“她只说了这些吗?那幕后之人呢?到底是什么人将张绣荣送来的,她当真不知道?”
谢琅挑眉,似乎在思考秦晓娴话中的可能性,直接返身回去提起汪婆子的后颈,眼看就要开始新一轮的审讯。汪婆子何等精明,一看这二人谈吐不凡且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早就认栽了,哀嚎道。“姑奶奶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都说了。您聪慧过人,必定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洪城的小伢婆子,他们哪会告诉我那么多啊!”
这汪婆子虽然行事叫人恶心至极,可话倒是在理,秦晓娴扫了她几次,确认此人没有撒谎后,有些发愁。“这可难办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该如何查下去。”
谢琅同样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秦晓娴站在院中在脑海中飞快的寻找相关消息,忽然福至心灵,念及自己原本在现代的时候曾经手过一起拐卖儿童的案子。那案子是保姆出手带走了孩子,且这保姆是个惯犯,经常改换名字和身份辗转各处拐走雇主家的孩子。她查出此事后便将此事告诉了当时负责调查的刑警,树藤摸瓜之下竟然直接覆灭了一个拐卖儿童的团伙。只是此事虽然成了,她却被寻仇整整三年,几次差点丢了小命。直到全部嫌犯落网才停息下来。如今这案子,和当时的情状相似,甚至更加严峻,事涉秀女,她若是执意追查,只怕以后的祸患只会多不会少。果然那头谢琅也想明白了这层,紧皱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半晌才沉吟开口。“此事到此为止,不能再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