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看这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实在眼熟，忍不住就想跟上去看看，偏巧这头茶馆老板出来回话，他和老板说了两句，再出来的时候那人影就不见了。这熟悉的人影是其中的一个小小插曲，谢琅没找见，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左右人是不见了，总不能将洪城翻个天过来吧？何况眼下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处理，只得暂且搁置下来。“谢兄弟，你这手段真是厉害，看这一个个来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昂的样子，眼下还不是什么都招认了。”
罗万年拿着一沓口供啧啧赞叹，谢琅神情淡淡的，只是一遍一遍的过着那些白纸黑字的口供，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虽说逼问出来写下来就是这么一点，可是实打实的算起来，这几张纸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命金银，更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前程都断送在里头，读来叫人扼腕叹息。“这些人竟然犯下了这么多错事，可见何知府在这地方跋扈多少年。”
谢琅皱着眉和罗万年过了两句话，那边秦晓娴进来，看见二人泡在公文堆里头，不免调笑一句。“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两位了，改日等回到京城，必定要将此事好好禀告给皇后娘娘。”
罗万年日前也是见过秦晓娴亮金牌的，听了这话笑道。“既然如此，那秦姑娘可记得问皇后娘娘讨个恩赏，我这从四品做了这么些年，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转正啊？”
秦晓娴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笑着应了一句，从门口走进来到了桌边，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去接公文，立在谢琅旁边细细看起来。“这里头竟然有萧家的踪迹。”
秦晓娴看着这些口供，总算找到了自己追寻已久的东西，谢琅颔首，伸出手在上头点了一下。“此人事关重大，说出的东西和你我二人在京中查到的案子有关联。”
罗万年虽然愚钝，却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在留在此处，慌忙咳嗽一声哂笑。“那些收编来的私兵我还没来得及登记造册，先回去一趟。”
罗万年难得这么聪慧，秦晓娴看在眼中揶揄的笑笑终究是没舍得开口打趣罗将军。送走了罗万年，二人的全幅心思都放在了口供上面。“这倒是有意思，萧家旧人在汪婆子买卖人口的这码生意里头渗透颇深，倒是没能在其他地方继续深入？”
谢琅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收了她手上的纸业，似笑非笑。“看来你又有主意了？”
秦晓娴被他打趣，眉头一扬翻了个不轻不重的白眼儿，嗔怪一句。“我哪有什么主意，不过是猜测，这些萧家人一开始恐怕是想赶紧打入二皇子党内部。可二皇子也不是草包，没有那么好糊弄，一来二去耽误了许多时间也没能成事，一事心急，才干脆利用张绣荣这些人的事情来引起天家注意.....”她说到此处忽然顿住不再说话，谢琅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二人对视一眼，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冷风刮进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半晌谢琅才沉沉开口，秦晓娴抿着嘴唇不发一语，眼中升腾起一层两层的后怕。她如何能不知道，这不就证明，从他们出了京城的那一刻起，便有人一直盯着他们，从被土匪偷袭，到参合进民间的案子，包括被逼无奈逃到洪城，恐怕都是什么人一手引到出来的。他们自以为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实则每一步都是被人算好在前头等着他们的，如此心机手笔。恐怕顶的过十个明先生吧？“照这个说法，我能够卖到张绣荣的首饰.....当时不觉得，如今细细想来，的确太过容易一些，那人是从汪婆子手中拿到了货品，自然知道这东西来路不正，他又几个胆子，随随便便来个人就敢将东西卖出去？真的不怕官府追查吗？”
有些事情不能细探究，探究的多了心头便会更加害怕，谢琅伸手锤了一下桌子。“只可惜眼下汪婆子已经没了，无人可问。”
秦晓娴闻言微微眯起眼睛，并不认同。“倒也不是完全无人可问，没有汪婆子，那我们手中也有其他牵扯到这案子里头的。你方才给我看的那份口供，是出自谁的？眼下可还活着？”
秦晓娴几句话，谢琅就知道她要亲自审人，确定人员后便带着她到了洪城府衙的牢狱之中。此次事情的涉案人员不少，这一向空落落的牢房竟然给住了五六成满，谢琅带着秦晓娴七拐八绕，走到了那人的牢房前头。“就是他，你问吧，我在外头守着你。”
牢房中是个不成人形的男子，能够牵扯到买卖人口生意里面的都是要紧人物，自然比那些普通人要忠心嘴硬，看这个男子的样子，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起来，我有话问你。”
秦晓娴看着这人破败不堪，眼中却一点怜悯没有。这些人黑心短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眼下这样的下场算是轻的了，秦晓娴一开口，那个男子立即便站了起来，服服帖帖的样子。“你们拐卖的女子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做玉莲的妓子？”
那人拧着头想了半天，而后使劲点头。“有有有，是从京城来的，原是红杏楼里头的姑娘。”
听得此人能够说出玉莲是红杏楼的丫头，秦晓娴心中略略安定，明白他并不是随口胡诌，继续盘问细节。“那你可曾见过一个长相姣好的贵女，也是从京城出来的，叫张绣荣。”
玉莲那人都记得一清二楚，像张绣荣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更是记得真切，点头应下。“记得的，她们二人都一并给送到济南去了。”
济南，又是济南.....秦晓娴心中转了个念头，想着这济南真是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从这人口中得知玉莲和张绣荣都一起被送到了济南，秦晓娴越发肯定是有人想引着他们往济南去一趟，回头和谢琅合计一番。最终二人拍板，绝意从玉莲和张绣荣这条线索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