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了,她才坐下没有半个时辰,这些人就几次三番明里暗里来骚扰搭话,实在叫人不堪其扰。眼下心情不好不想和这些人对嘴的秦晓娴站起身就要走开,那两个公子哥还不想放人紧追直上,店小二却在这时候横插进来,陪着笑脸。“哎呦姑娘您在这儿啊,二楼那位等您许久了,您赶紧上去吧。”
一边说着话,这店小二对着秦晓娴使眼色,后者心知肚明也是颇为感激,当即摆出不耐的神情开口。“我一早就说了我是应约而来的,你们非不信要上去盘问!”
秦晓娴戏做得好,两个公子哥儿虽然将信将疑,可是店小二也是陪笑着说了不少好话,倒显得事情真了不少。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秦晓娴一改方才的模样行礼谢道。“多谢相助,要不是公子仗义援手,只怕我今日难出这个门。”
那店小二诚惶诚恐的摆手。“快别折煞我了,我是则茶馆的小厮,人家都叫我金六,今日我出手也是我家老板的意思。老板说姑娘为人仗义不论富贵贫穷都肯替人伸冤,不该叫姑娘难做,特地让我给姑娘解围。还给姑娘安排了这二层的雅间,说姑娘想坐多久就坐多久。”
出门在外被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帮助,秦晓娴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再次出言感谢。店小二一路引着秦晓娴走进雅间,奉上茶水瓜果,临走的时候顿了一下。“姑娘别怪我多话,我看姑娘在下头听戏也是满面愁容,可是碰见了什么难处?”
秦晓娴的确是有些为难,如今这店小二问,她没有藏私。“哎,我一届女子做讼师,许多地方都不能去,探听消息也不方便。偏偏手头这案子得去赌坊转一圈,方才你也见了,我不过是在茶馆坐坐尚且遇见那些斗鸡走狗之辈出言调戏,若是真去了赌坊....”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金六见秦晓娴这么说也没有细问,却还是给出了个法子。“姑娘要说旁的我或许还有限,可若是这探听消息的事情.....姑娘何不去千信局瞧瞧?哪儿的人什么消息都有,若是姑娘肯出大价钱他们甚至肯替姑娘跑这一遭。左右姑娘做讼师钱是雇主掏,您何不去看看?”
秦晓娴精神一振,没想到这小小的城中还有这样的好去处,愁容一扫喜上眉梢。“果真如此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敢问这地方在哪里,还请告诉我。”
金六见自己帮上忙也是高兴,连忙将千信局的所在告诉了秦晓娴,还叫人将剩下的茶点包好给她带走。秦晓娴揣着两包茶点找到千信局,发觉这地方的门面并不大,且有些破破烂烂的,刚刚升腾起来的喜悦散了不少,沉下心提着衣裙走进去,偌大的店铺只有柜台有人,此人还趴在后头睡觉,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见秦晓娴进来才慢吞吞的揉揉眼睛,直起身子。“哪里来的千金小姐,这可不是您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此人态度傲慢,秦晓娴也不生气,只上前将荷包放下。“我还未说话,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那人见了银子咧嘴一笑,终于肯正眼看看秦晓娴。“这不是秦讼师吗,您到我们千信局来做什么?莫非是大牢里头的案子棘手,要我们来跑腿?”
短短一句话,秦晓娴便明白此地并非看上去这样不堪。能够将自己的消息打探的如此清楚,还能把面容和名号对上,的确殊为不易。“我来是想问你们买个消息,大牢的狱中狱里头,关押的都是什么人,这些人又都是怎么进去的,你开个价吧。”
秦晓娴凑近了柜台压低声音,后头睡眼惺忪的人听了这话彻底精神起来,眼睛瞪大,看看银子又看看秦晓娴,来回两趟笑了一声。“没看出来秦讼师也不是普通人,是我小瞧您了。您要的这消息不是我能给得了的,还请移步上去见见我们主子。”
没能从柜台口中得知消息是秦晓娴意料之中,她知道自己所问之事涉及朝廷,千信局不会轻易松口,并没有推诿只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上楼。门口那人只将她引到一处屏风前便退了出去。秦晓娴刚觉得奇怪,屏风后头边有人说话,此人声音古怪,非男非女非老非少,一开口还带着诡异的嘶哑声音,叫她浑身一凛。“秦姑娘,从京城一路查到济南,如今谢通判不在身边,想必十分为难吧?”
秦晓娴眉目凝重,虽然想到自己的行踪会被人知晓,却没想到这千信局如此厉害,连细枝末节都这般清楚。“我是问您牢中牢都关了些什么人,您反倒说起我的事情,有趣。”
千信局的主子见秦晓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倒和自己对嘴,短促的笑了一声。“姑娘要的东西我千信局是有,就怕姑娘付不起这个价钱。”
自古最值钱的不是珍玩古董,而是消息,这道理秦晓娴懂得,面对千信局主人的话,她一咬牙。“您说个价码吧。”
那头闻言静默了一会儿,浅浅一叹。“一两银子。”
已经做好对方狮子大开口的秦晓娴没想到对方只要了一两瞪大了眼睛,虽然二人中间隔着屏风,那头的人却像能够看到她的神情一样,再次说话的时候有些戏谑的意思。“一两银子,千信局便能将牢中牢的犯人姓甚名谁为什么被关押全都拟好单子交给你。”
“不光如此,我还能告诉你,这些人,都和那位朱家小姐有过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