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果然如同冯昭所料，万里无云，一碧如洗。返京的计划就在今日实行，驿站给准备了上好的马车，两位大人分座而居。这应该是蒲州府能给得起的最好的阵仗，只是他们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病号无处安放。蒲州主事在心里默念这两位大人谁能网开一面，这人虽是罪人，却也不至于受这份苦，若是回京途中饿死了，又或者是感染什么恶疾没了，这可都不是他们能担待得起的。既然冯大人说这人他要带走，那是不是就算是冯大人的人，做冯大人的马车合情合理。蒲州主事自作聪明的把冯昭所在的马车铺了狐裘，设了可以躺的宽凳。主事彻夜苦恼的事情被解决，沾沾自喜的以为冯昭会在皇帝那里替他美言几句，事实上，冯昭一上马车看着马车里躺着的半死不活的何一棠的时候，就已经想把蒲州主事碎尸万段。那不知缘由的主事恭恭敬敬的被破骂到马车前，还不忘笑脸相迎，“冯大人，你进了京城可要记得提一提蒲州鹳雀楼修复一事，我们蒲州啊，可就仰您鼻息了。”

冯昭半撩起帘子，没说是答应，也没拒绝，声音平淡无力的问，“这事是谁叫你做的？”

主事掩袖轻笑，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大人您放心，下官都懂，没人叫下官做。”

就这点男人之间的龌龊心思，谁还不懂谁呢，那主事眼睛一眯，向两边看了，觉得没人关注这边，才又凑近了谄笑说，“今早下官特意问过大夫，说是再需半日何姑娘就该醒了，不会耽误大人您办正经事的。”

冯昭摆了摆手，示意主事下去，回京的车队就这样启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蒲州主事仔细查看了周围无人，也总有些风声会漏出去，抬上马车的是一个人，不是阿猫阿狗，那是一个庞然大物，要想神不知鬼不觉，除非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是冯昭真的想对何一棠做什么，他本来的目的只是想将错就错的羞辱一番，让她尝尝平时没尝过的滋味，而现今这幅样子，真的就像自己非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就目前而言，他没有这个心思。冯昭扶额，食指和中指交替点了点额头，看着布置豪华的马车里躺着的不太健康的人了无生趣，他没有和干尸共处一室的习惯。相比于这么顺畅的躺着，他更倾向于张牙舞爪的何一棠，起码能添点乐子，说来可笑，自己竟然觉得何一棠能添彩。冯昭昨夜没休息好，眼下车马劳顿，路途颠簸，在摇晃中竟然有了睡意，背靠着马车壁浅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