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月回头,就看见国师白衣翩翩,墨发飞扬,似画中仙般缓步踏来。那俊逸出尘的样貌,有那么一瞬叫人恍惚,仿佛这一幕似曾相识。其他人看见国师进来,立刻起身告退。剩下任新月一人的时候,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到底是像谁?像谁!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自己前世是谁来着,为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头好疼,像要炸裂开一般。任新月捂着脑袋,双眸紧闭。“头疼吗?”
国师用温软的两指指尖,轻轻摁压着任新月的太阳穴,柔声问,“现在有没有好点?”
“不要碰我!”
任新月条件反射般甩手拍开国师的手,力道不小。“嗯,是病得不轻。”
国师摇摇头。说话间,不动声色的将拍红了的手用宽大的袖袍遮了起来。没有再多言半句便翩然转身。不紧不慢的迈步,似乎准备走出院子。“你要去哪?”
任新月抬起头,追问。“带你去治病,来吗?”
国师亦真亦假的问。“你才有病!”
任新月将头扭向一边,又不知从哪拿出一根胡萝卜,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国师也不强求,淡淡一笑。继续向着院外走。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吃完的胡萝卜根堆了一地,也没有再看见他回来。“灵儿!牛大壮!李妈!你们都死去哪儿了?”
任新月一拍桌子,石桌应声裂开。巨响之下,灵儿,牛大壮,李妈三人像诈尸一样蹦了出来。原来一开始他们就没离开。李妈躲在院子外的石头后,牛大壮藏在大树上,灵儿窝在鸡舍里。她们都很好奇,国师要怎么为他们的七小姐治病。可是没想到,国师自顾自走出去就没回来。这是看的哪门子病?“这只老狐狸,怪不得一言不发就走了,原来是怕你们……”任新月恍然大悟。“月儿,你怎么能说国师是老狐狸呢?”
莫颜走进院来,一脸嗔怪。可奇怪的是,平时走路一步三喘,一句话咳到尾的娘,今日竟然气色红润。说话声音洪亮,没有半点咳嗽的迹象。“娘,你怎么不咳嗽了?”
任新月惊喜异常。“月儿,不是你让国师帮娘亲治病的吗?”
莫颜一脸的不可置信。任新月脑海中立刻响起国师转身前说的那句话‘带你去治病’。原来他的意思是带自己去给娘亲治病。想不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求他,他就已经把事做了。只是这个人,为什么做好事都做得这么高深莫测?自己才不会领情呢!“月儿,国师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明日斗兽阁见,国师对我们有恩,我们一定要知恩图报,你可不能失约啊……”莫颜反复叮嘱着。“……”任新月额上不由滴下几滴汗。这只老狐狸,可算把她娘亲搞定了。在合颜国,越是大户人家越有森严的家规戒律。比如任府,少爷们出门都是比较自由的。但倘若是小姐要出闺房,就要事先报备。任新月掐指一算,自己从魔兽岭回府已有半月,竟然没有机会再出过任府大门。难道国师是想要自己出去走走散散心吗?如今有了国师治病这个金字招牌,任尹剑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不过就算任尹剑不同意,她任新月决定了的事,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着。趁着日头不错,任新月一大早便带着灵儿,牛大壮一起出了任府。任府地处京师最繁华的地段。周边酒庄、饭馆、商铺五花八门。沿街还有各式叫卖的摊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灵儿见什么都稀奇,走走停停的。半个时辰过去,几人距离斗兽阁还有一段路。“小姐,这个你戴上一定好看!”
灵儿从一个摊位上找到一只凤尾花样式的珠钗,转身想给任新月戴上试试。任新月抬手抗拒,刚想说不喜欢。没想到那摊主反而先叫唤了起来。“快放下,快放下!你们是不识字还是怎的?没看见我摊前的字吗?”
摊主一脸怒容,对着灵儿指指点点。灵儿确实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任新月认识。低头看,那摊位的前面确实有几个大字“鹊桥会信物”。“今天是三年一度的鹊桥节?”
任新月微微诧异。“哎呀,是啊,我怎么忘了……只要及笄之年的男女,都可以在今天交换信物定情,有许多官宦人家的少爷小姐,也会来参加寻一段良缘呢!”
灵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摊主见任新月长得不错,面色终于有所缓和:“这些信物都是只送不卖的,想要的话,必须去鹊桥馆领一个登记牌,届时就可以来这里,选一个满意的信物,去参加鹊桥馆里举办的鹊桥会了。”
任新月轻嗤了一声,正欲说自己没兴趣。灵儿已经先一步迫不及待地表态:“算了吧!我们小姐可是有人家的了,谁看得上去鹊桥馆的人。”
想到灵儿说的人家是四皇子,任新月心头一阵发堵。一气之下反而改变了主意。“就去鹊桥馆看看,说不定能替灵儿你物色一个好人家。”
任新月亦真亦假地笑言。“啊?不要啊,灵儿要一辈子伺候小姐,小姐去哪里灵儿就去哪里。”
许是联想到分离的一幕,灵儿立刻红了眼眶。任新月和牛大壮只得连哄带骗。直到去了鹊桥馆前,灵儿才被眼前所见的场景惊得忘了伤感……“小姐,你快看,那个蒙面的公子看身形,像不像四皇子啊?”
任新月顺着灵儿指的方向看去。在鹊桥馆前有一个蓝色华服的少年,墨发高束,眉眼俊美。只是用一张别致的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如果单凭眼前所见,确实与四皇子有三分相像。若真是四皇子,他来鹊桥馆,就不记见得是为了良缘。毕竟是皇子,即使与任新月有婚约,也是可以有妾室的。只是这正妻未娶进门,就在物色侍妾,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走,去看看。”
任新月眉头一挑,终于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