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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失误之后, 乌那希就忙不迭认错。连说自打大婚之今,从未见爷如此慎重。她一时心奇,玩笑之间失了分寸, 还请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弘时要是想记呢! 可被敦促太多次,他已经深知自家福晋彪悍, 自然而然就学会了适可而止的道理。 免得过犹不及。 闻言连忙放手:“知道错就好, 下回可不许再这么口无遮掩的。需知你是董鄂家的姑娘, 咱们雍亲王府的三福晋,一身关系两家安危荣辱……” 嗯嗯嗯, 是是是。 打今儿起,乌那希肯定铭记于心, 反复提醒自己这是一个可以因言获罪的年代。 没事儿多想想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典故。想想那著名的南山集案、明史案、查嗣庭试题案等等。 再不轻举妄动。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 弘时才终于唇角弯了弯唇角,颇有些无奈地道:“你这楞头青也就是遇上爷,否则的话……” 思及这人看着乖巧甜美,实则彪悍无边,弘时也没敢太深说。 只让她别胡言乱语, 也别胡思乱想。 皇玛法天纵之才, 英明神武。阿玛跟叔伯们也都允文允武, 随便哪个都能承托起大清江山。他老人家只有一群优秀儿子不好选择的小苦恼,可没有朱元璋那般窘境。 而且…… 弘时正色, 第一次跟乌那希申明自己的态度:“爷志不在此, 福晋不必多作妄想。就算当日你所猜测为真,阿玛有朝一日能更进一步, 爷也只愿当裕亲王。”
咳咳, 倒也不是没想过更进一步, 可仔细想想上辈子种种。弘时觉得自己的能力远不足以扛起整个天下,万一想好不得好,加快大清由盛转衰的脚步,他可就好心办坏事,成为千古罪人本人了。 深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他决定效仿裕亲王。 阿玛在时,全心全意辅佐自家阿玛,阿玛若……他就听命于阿玛精心培养且亲自指定的继承人,用自己飘荡数百年的所见所闻,带着大清避开那些大坑。 努力打开封闭的国门,提高对工业发展的重视。 迎头赶上,甚至弯道超车,让大清不落于滚滚历史潮流之后,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乌那希只猜到这货重生,却没想到人家还有灵魂状态飘飘荡荡数百年,看尽大清未来发展的奇遇。 但见他眉眼真诚,神色中没有丝毫勉强。 她这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缓缓放下:“爷多虑了,妾身能妄想什么呢?说句不怕惹您着恼的,尚未赐婚时,妾身便不知道听了多少关于您的不好消息,心中早就做了最坏打算。您能如今日般,受封贝勒、得皇上赏识,妾身便已经恨不得求神拜佛,哪还有什么更多奢求?”
皇帝坐拥四海,乾纲独断,自是很多皇子的梦寐以求。 但皇后却不是所有皇子福晋的梦,至少乌那希没有一丝丝这方面的野望。 真·对辛辛苦苦给某人管理后宫、安排小妾、教养庶子,一辈子都在致力于不被废掉、不被算计死的生活没有丝毫兴趣。 甚至刚刚升起对弘时野心怀疑的同时,就悄咪咪同步制定打消他野望的一百零八法。 现在见他没有作死意图,自然喜出望外。 弘时:…… 虽然她这反应是自己所喜闻乐见,但真瞧着,心里竟还有那么些个不舒坦。 这悍妇是在质疑他能力是吧,是吧? 心头一块大石缓缓放下,乌那希才不管这货是怎么个想法呢。只又拉着他反复确认,皇上还真龙颜大悦,直接点他在千叟宴上陪在左右,代为敬酒了? 对此,弘时虽然意外无比,但完全不妨碍他得瑟:“那可不?自打跟着往山东巡河后,皇玛法他老人家是越来越器重爷。弘曙弘昇他们便领先些,当了世子又怎么了?俗话说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只要爷勤于皇命,踏踏实实办好自己的差事,皇玛法就肯定不会亏待爷。”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好把这话听了个全乎的胤禛笑:“难为你小子糊涂许久,如今竟有如此觉悟。的确,你皇玛法最是英明神武,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用之材。但凡你小子踏实办差,早日再创佳绩。就算依然不能被获准成为雍亲王世子,他老人家也肯定另有封赏,再不会让你弱于那堂兄弟两个的。”
这话若是没重生前的弘时听了,保准面上再怎么连连点头,心里也嗤之以鼻。 英明神武? 呵呵,真正英明神武的君主又怎会因为一己之私迟迟不肯颁诏立太子,而是养儿子如养蛊似的,各种敲打防备以求所谓的平衡呢! 弄得原本和睦的手足兄弟变成生死相搏的敌人,为了皇位各种阴谋算计。 朝堂之上,臣子们也因为各自利益相关而分别站队。互相倾轧之间,多少官员成为炮灰,又多少无辜生命涂炭? 而现在,他却只微笑拱手,满脸受教:“儿子听阿玛的,一定戒骄戒躁,稳扎稳打。”
不管怎么着,先彻底改了在阿玛心中荒唐不靠谱的印象。 渐渐加大自己的话语权。 日后涉及到朝廷对西北战争、开海与阿玛那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等政策时,他说话才更有说服力。而不是还没等开口,就被阿玛告诫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搭茬儿。 原本年少天真,还酷爱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不但痛改前非,还接连做出成绩被皇阿玛屡屡夸奖什么的。 胤禛这个当老子的自然欢喜万分,满满的与有荣焉。 尤其他老人家预祝七十寿辰的千叟宴啊! 如此重大的场合,竟钦点了自家弘时随侍左右,代天子敬酒。这十年都未必能得一见的殊荣,可比弘晟被派去跟随祭天体面多了。 现在胤禛一想想三哥胤祉那酸到要冒泡的表情,还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为此,他不但狠狠表扬了弘时一顿,还给弘历、弘昼哥俩上课。号召他们以弘时为榜样,好好向他学习。 弘昼乖宝宝一个,阿玛怎么说他就怎么听。 当即三哥长三哥短地好一阵奉承,把弘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然后才深深施礼,说自己愚笨,实在有心报国而无良策。 希望三哥能不吝赐教,好歹关照兄弟一二。 弘时:!!! 两辈子头一遭清晰认识到,五弟弘昼才是兄弟几个里面心眼子最多的。 前世耿氏一直以钮祜禄氏马首是瞻,五弟也安安分分当弘历的小跟班。 虽说当朝殴打军机大臣、热衷于给自己办葬礼等,瞧着好像荒唐事没少干。可人家在亲王位置上平平安安到死,生母耿氏也被奉为纯懿皇贵妃,享年九十六岁,生荣死哀占了个全乎。 混得比他们母子几个强多了。 这辈子钮祜禄氏贪心不足,不但黑手欲暗害年氏,还把耿氏等捎带着算计上了。 一招掀翻友谊小船,生让耿氏母子改变路线,开始试图支楞起来。 弘时不知道在八弟福慧身体健康的前提下,这母子俩究竟有几分胜算。但他并不讨厌五弟这点小心思,也愿意在适当的时候,适当帮他一把。 就想着万一他能行,自己这也算结了个善缘,也是给大清江山寻找了另外一种可能。 思及此,弘时忙柔和了眉眼,双手把弘昼扶起来:“自家兄弟,五弟何必如此见外?但有用得着愚兄的地方,你尽管言语便是。只要不违背礼法道德,不触犯大清律,哥哥一定竭尽全力。”
这兄弟和乐的场景看得胤禛眉眼含笑,弘历袖子下的双拳却紧紧攥住,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 全靠这分明的痛感提醒自己,冷静莫冲动。才能让他也跟着淡淡一笑,言说三哥不能厚此薄彼。而不是满眼讥诮地看过去,说上声凭他也配。 没办法,钮祜禄氏虽位分低,侍疾有功加诞育子嗣也依然只是区区格格,但人家恬淡温和的外表下却野心勃勃着。 打小就对弘历各种耳提面命,督促他好生学文习武。 让他从小就以将三哥五弟比下去,把偌大雍亲王府收入自己囊中为目的。每每见弘时因为不争气而被胤禛收拾时,他是又欢喜,又鄙夷,常以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哥哥为耻。 尤其五十九年,三位亲王同时提交了请立世子的折子。 其余两家都顺顺利利通过,偏弘时被驳回。从那一刻起,他就成了弘历最鄙视的存在。哪怕后来弘时被康熙封为贝勒,被几次三番赏赐,他也依旧不改鄙夷。 只觉得那倒霉兄长简直烂泥扶不上墙,偏偏人家投胎技术好,成了阿玛实际上的长子与比他地位尊贵的侧出。 以至于那货都已经被皇玛法嫌弃的明明白白了,阿玛还要给他争取个好婚事,试图以此补救。 没想到错有错着,董鄂氏还真是个有几分运气与小聪慧的。竟误打误撞的发现了水泥,生让原本已经基本没了希望的弘时再度拥有无限可能。 眼下这废物三哥跟蠢货五弟还兄友弟恭起来了,成功让阿玛老怀大慰。 弘历也不得不警惕起来,争取装也装出兄弟情深的样子来。 可他再如何厉害,也不过虚十一岁。 心里想的再如何明白,脸上也做不到毫无异状。弘时又看似不经意,实则眼角余光一直未离开他,将他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 自然能瞧见四弟平静外表之下的各种心潮澎湃。 暗暗提高警惕,告诉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四弟虽然后期好大喜功了点,还酷爱致敬皇玛法。学着他老人家频频行猎、数下江南。 为满足自己私欲故,放任和珅巧立名目卖官鬻爵,大玩议罪银制度。 弄得朝廷吏治败坏,百姓怨声载道。 但他好歹也将大清国力推至巅峰过,且牢牢把持朝政六十几载,连皇帝在他手里都成了傀儡。这家伙能当上皇帝,凭的也不仅仅是运气。 自己截了他圆明园侍宴与千叟宴随侍两个机遇虽然顺利,但也不能因此而飘飘然。 乌那希虽然没有瞧见胤禛教子的名场面,但架不住弘时是个话唠啊! 自打乌那希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将玻璃镜子的销路彻底打开后,他对乌那希的信任就直线上升。骨子里那点跟阿玛相似的外冷内热渐渐冒头,真·越熟悉话越多,越把对方当成自己人,就越恨不得面面俱到。 回去之后就第一时间转播。 对渣渣龙没一点好印象,甚至暗戳戳给他使绊子,想让他皇位泡汤的乌那希可乐于听他吃瘪了。 想想他圆明园侍宴就没捞着露头,这把又被弘时给截了机会就乐不可支。特别爷们儿地拍了拍弘时肩膀:“难得皇玛法信重,你可千万好生表现,别丢了阿玛的脸。”
弘时:??? 虽然但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董鄂氏好像……对阿玛有些过于尊敬。明明上辈子,她见到阿玛就跟耗子见了猫子般,恨不得无所不用其极地缩小存在感。 怎么如今她就还张口闭口提及阿玛,对阿玛的话奉如圭臬,更时不时提点他别给阿玛丢脸? 陡然间被他这审视目光盯着,乌那希哪里还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与原主之间迥异的表现使对方生疑了呢! 但她自幼练武,最是个百折不回的性子。 傲气着呢! 才不会为了委曲求全,生生压抑自己的本性,让自己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般,一辈子谨小慎微呢。 她只直接抬手在弘时眼前挥了挥:“妾身这话虽说有些不大好听,但忠言逆耳利于行,终归是为了爷好。怎么您不感激也就罢了,还用这般充满怀疑的眼神瞧着妾身?”
弘时:…… 他难道能说因为你跟爷记忆中的福晋相差太远么? 不会,坚决不会。 重生之事,是他便带到棺材里也不会跟任何人透露一字半句的秘密。是以被迫回神后,他只冷笑:“难得啊,你还知道自己所言逆耳。既然如此,就不要明知故犯了。该怎么做,爷心里有数。”
说完,他就快走两步到桌前,呼地一口吹灭了蜡烛,接着重重躺在自己的罗汉榻上。 陡然间就失去光明的乌那希:!!! 真受够了这个脾气说来就来的混球,忍不住例行诱惑,说书房如今被捯饬得有多宽敞明亮,再说钟氏、田氏例行请安时看着她那目光到底有多哀婉幽怨。 啧,那小眼神儿,好像她是个什么绝世妒妇一般。生押着她们爷不许离开致远斋正院,不让他雨露均沾。 把人撵去睡书房甚至睡小妾的意思可明显了。 听得弘时咬牙,气呼呼坐起来:“爷也觉得这罗汉榻对爷来说太过狭窄了些,不如福晋的红木千工拔步床来的舒坦。既然福晋盛情相邀……” “我没有,爷您会错意了!”
再想不到他神来一句的乌那希摆手,急忙开口。
“是么?我还以为福晋开口闭口雨露均沾,是想爷雨露了。”这话说得有亿点点危险,让对此万分排斥的乌那希差点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绝没有,妾身就不是那么不知羞的人。是钟氏、田氏自觉入府便是伺候爷、为爷诞育子嗣,如今眼看着快一年,也没尽到本职,心中忐忑,所以跟妾身嘀咕了两句。”
弘时冷嗤:“爷倒不知,自己的意愿何时要被区区婢妾所左右了?谁给她们的脸,竟敢因此而闹腾到女主子面前?看来还是规矩学少了,别儿爷就派人送些女四书去,让她们好生抄写。”
只想撵人,没想坑人的乌那希瞠目,还没等开口再说些什么呢,就听弘时坏笑表示便是雨露均沾,也得从正经福晋开始。 他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绝不做宠妾灭妻之事。 乌那希所有的辩解都梗在喉头,再不敢多做一丁点的尝试。 毕竟某人特别光棍地表示:虽然自己论武力比不过媳妇,也许连霸王硬上弓都做不到。 但他肩膀上扛着礼教大旗呢! 只要他肯豁出去,一状告到御前。别说她,就是她身后的董鄂家都讨不了好去。皇玛法雷霆震怒,她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甚至可能愿意之后,还免不了被贬妻为妾。 必须以这货福晋身份寿终正寝,且不愿意牵连无辜的乌那希被精准掐住七寸,自然只有乖乖投降一途。连说自己没有撵人的意思,只是为他考虑,唯恐他被非议。 黑暗中,弘时撇嘴冷笑:“古往今来,只听说宠妾灭妻是罪,还没听哪个说起有宠妻灭妾的说法呢。”
男人,你的名字叫不依不饶么? 乌那希心中腹诽,黑暗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声音却柔了又柔,连说自己想左了。毕竟江湖传言,皇上对当年董鄂妃事颇为忌讳,尤不喜皇子皇孙专情…… 如此,弘时的面部表情才终于和缓了些。并仔细与她解释,虽然皇玛法确实可能有这方面顾忌。但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与精力去过分关注儿孙后宅? 若不是过分偏颇,他老人家绝不会轻易插手,且乐见儿孙夫妻和睦。 到底小妾再多,也只有妻才是齐者云云。听得乌那希白眼连翻,越发怀念有婚姻法的现代。 可惜,现在才康熙六十一年初,离史上弘时郁闷到噶掉还有好几年。 更别说这货现在重生,且有意避免前世悲剧了。 原主上辈子被连累成那样,还活到乾隆中年。这辈子弘时不再犯蠢,依着偶像这子嗣存活率低的程度,怎么着也能混个亲王。 物质条件好,受牵累风险低。 如此奢靡又不担惊受怕的环境之下,她离寿终正寝的距离岂不是比原主的上辈子记忆还要远多了? 乌那希惆怅,心中五味杂陈。 但为了保持未来的生活质量,翌日再醒来,她还是积极帮某人出谋划策。 争取再度惊艳全场,更得康熙喜爱。 虽然可能性不高,但万一呢?万一龙心大悦,稍稍露出些个更看好胤禛,百年之后属意他登位的意思来呢? 因为前头玻璃镜子的大卖特卖,弘时还是很相信乌那希营销能力的。 但真诚动人心没错,可你跟到死都不肯放权的权利怪物讲真心? 呵呵。 弘时冷笑摇头,心说福晋再怎么聪慧也还是太年轻。 那玩意,皇玛法或者也有,但绝对不多,也不是寻常之人所能触及得到。而他对自己定位明确,不过是他老人家诸多庶子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庶孙儿罢了。 侥幸借着福晋的光,以水泥跟玻璃镜子立下了些许功劳,得他老人家两分青眼而已。 兴之所至,才随意开口派了这么个差事。 算是给了他个展现自己的平台。 若他此番表现好,自然锦上添花,未来一片坦途。否则的话,也绝对会被毫不迟疑换掉。腿跪折没用,眼珠子哭出血也没用。 当然这些个说出来随时可能被告发,不但自己倒霉,还连累一家老少都不得安宁的僭越之语弘时可没敢述诸于口。 他只微笑:“福晋所言极是,但皇玛法七旬圣寿,光这么点可远远不够。不过你放心,对于这个,为夫早有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哦? 乌那希双眼晶亮,一脸的愿闻其详。 但弘时那狗东西却一点也没有分享精神,只吊足了她的胃口。然后才把兹事体大,一定要绝对保密给皇玛法最大惊喜挂在嘴边上。 气得乌那希扬拳,当场就要给他个好看。 早有防备的弘时赶紧脚底抹油,跑出好远后还说自己最近几天都忙,早出晚归的,怕是会影响福晋休息。索性这几日就住在书房,等千叟宴过后再搬回来。 这对习惯了自己独占一室,却不得不跟某陌生男士同在屋檐下,时时担心他狼变的乌那希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进府已经一年,却还连爷衣角边儿都没沾着的钟氏、田氏也万分惊喜。 当即回各自屋里沐浴熏香,描眉打鬓。 等晚上弘时才一回来,就见到一清纯、一妖娆的两个美人提着食盒等在廊檐下。欲语还休地对他频送秋波,又要服侍他用膳,又要伺候他沐浴的。 那叫一个大胆而又露。 丝毫没有被诱惑到的弘时皱眉:“爷昨儿不是说要给你们寻点女四书,让你们留院子里好生研读么?”
钟氏跟田氏大惊,也顾不上搔首弄姿了。 只齐齐福身,双双眼泪汪汪的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这般不受爷待见?入府一年还都清清白白,背地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嘲讽…… 结果这苦还没等诉完,就见弘时双眉拧成了个川字:“你们这是在质问爷?一个个的,竟如此不知羞耻,当日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怪道还敢以下犯上,作到福晋面前,现眼现到爷这里。”
“爷明鉴,婢妾们往福晋面前造次,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这致远斋中诸事,只爷跟福晋想不想,还有你们要说法的余地?阿玛额娘将你们赐到爷院子里是伺候爷,让爷舒心,可不是让你们蹬鼻子上脸给爷派任务的。到底福晋宽宏,纵得你们一个个没个分寸。昌顺!”
“奴才在。”
“给这俩不知规矩的寻些女四书来,让她们好生抄写。省得一天无所事事,只会心存妄想。命厨房将荤菜给她们停了,让她们茹素一段好好静静心。”
昌顺愣,显然没想到自家爷居然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他昌顺是爷的奴才,自然以爷的命令为先。 所以忙不迭行礼:“嗻,爷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献媚不成反得重罚的二人哭到梨花带雨,肠子都快悔青了。 就这,弘时还不忘阴阳怪气呢。明确告诉她们若不服,还可以找王爷、福晋、侧福晋地去告发他。如此他肯定少不了一顿骂,但也必然说她俩长得太丑,让他全无兴致。 届时他怎么样不好说,但她们俩绝对连规规矩矩在他后院混日子都做不到了。 威胁生效,两人连哭都不敢哭了。 就怕他说出做到,彻底断了她俩以后的希望。 随即听说这事儿的乌那希:!!! 惊讶且迷茫。 历史上,钟氏可还生了弘时唯一的子嗣呢。不说是真爱,至少也得宠过啊!某人重生归来,不好生善待儿子生母便罢,这怎么还…… 一些个带有健康颜色的猜想不可抑制地浮现心头,导致她再看弘时的目光中都带着几许探究。 弘时哪里知道甜美乖巧的小福晋心中还能对他有那般类似于牛头人的猜测? 他只深深被恶心到,忙不迭又打消了在书房留宿几日的原计划。 坚决不让别的钟氏、田氏可乘之机。 差点被追究管理后宅不利的乌那希虽不愿,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胤禛瞧着自家儿子的目光有些若有所思,稍后太医来诊平安脉,他还特意吩咐给弘时着重检查一二。 看他是否有什么隐疾,否则怎么大婚近一年,后院三个处子? 弘时心里万分无语,但飘荡数百年,看了无数宫闱女子相互倾轧,无所不用其及的戏码。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敢小看后宅女子的能量与忌妒心,且谨慎着不敢给自己轻易埋雷了。 而且,助力阿玛顺利登基,帮他避免被黑数百年的悲惨遭遇。以及持续压制四弟,避免他跟他的子孙把大清玩儿没…… 桩桩件件,事情又多、又杂又干系重大。他都恨不得要废寝忘食了,哪有时间沉迷女色呀? 当然真话是不可能坦诚的,他也绝不可能为了跟阿玛证明自己很行就随便幸个丫鬟之类。无奈何之间,他只好一脸沉痛地表示自己当初年少轻狂,口无遮掩。 伤透了福晋的心,如今才知阿玛良苦用心,福晋确实集美貌、英武与智慧为一身,是天下难得的好女子…… 滔滔不绝好一段夸,硬把自己塑造成了个想回头但暂时还未得其法的浪子。且拒绝动用皇权与礼法的力量,只靠真心与真诚赢得福晋原谅,早日夫妻重归于好。 这话要是被康熙听见,指不定大手一挥送他多少色艺双绝的美女子。 可胤禛么…… 别看他常年冷着脸,总是把规矩挂在嘴边。实际上,他才是最真性情,最无所顾忌的那个。自打年氏入府之后,后院别的女眷就再未开过怀。 再加上乌那希一手促成弘时如今改变,让他万千欣慰,特别欣赏。 所以听弘时说要收心好好跟儿媳妇过日子,胤禛不但没恼,还觉得这小子终于长脑子了。没丢下西瓜捡芝麻,干那舍本逐末的蠢事。 弘时:…… 虽然阿玛好像是在夸他,但他怎么听怎么还觉得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味儿呢? 不过好在这一篇算是顺利翻过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千叟宴召开的日子。 因为尚在冬日,天冷路滑的缘故,此次倒不像上一次那么声势浩大。只召令在京满足条件的老人列席参加,适龄皇子皇孙们充当席间侍者。 为帝王与前来为帝王贺寿的老寿星们斟酒。 一身贝勒朝袍的弘时面带微笑地随侍在康熙身侧,进退得宜,礼数周全,正经得了不少夸赞声。都说皇上不但治国有方,教导子孙上更是冠绝天下。 诸位皇子皇孙都至诚至孝,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前途不可限量云云。 有此佳儿佳孙,大清未来更能蒸蒸日上,物阜民丰。 把康熙奉承得龙心大悦,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既然是遥祝康熙七十寿辰,宴席结束之后,自然也少不了让人喜闻乐见的皇子皇孙献礼环节。 雍亲王府并未分家,一应礼节事自有雍亲王夫妇相互商量着来。 乌那希所要操心的,只是她跟弘时作为孙子孙媳该对老玛法表示的孝心。偏弘时老神在在,拍着胸脯保证此事交给他,绝对惊艳全场。 直接一个人,代表了他们夫妻俩。 不停旁敲侧击,但到底也没问出来这礼物是哪个的乌那希无奈,只看着诸皇子你方唱罢我登场。如斗宝会似的,纷纷敬上既贵重又别致,寓意也特别好的大礼。 默默为弘时担忧。 毕竟同为孙辈,废太子家的弘晳走亲情路线,花大力气复原了万金难求的澄心堂纸制造技艺。亲手制了桐烟墨、狼毫笔。 怀着万分孝敬之心,用康熙最喜欢的董体写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寿字组成一个巨大寿字的万寿图。 让康熙看过就湿了眼眶,定定地看着他。 又好像透过他,看到几十年前用稚嫩笔触一笔一画为他悉心写下万寿图的保成。 但甭管怎么样,好孙子三字一出,弘晳这礼便冠绝当场了。 接着,弘晟又用自己被立为诚亲王世子至今的所有俸禄重金换了幅董其昌真迹,将倾其所有、投其所好做到了极致。 也得了康熙个好字。 有这两位朱玉在前,接下来的数位都被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直到弘时笑嘻嘻出场:“孙儿还是那句话,皇玛法您富有四海,孙儿从小到大一粥一饭皆是拜您所赐。便送您再贵的礼物,也不过是借花献佛,左口袋倒腾到右口袋罢了。”
一句话把康熙说乐,也让弘晟的豪掷千金变成一场笑话。 气得他咬牙:“这说法倒是新鲜,就不知道你给皇玛法准备了什么心意?”
说起这个,弘时就不由昂首挺胸,万分得意:“自然是能让皇玛法龙颜大悦,欣慰的拍着我肩膀说乖孙子懂朕的大好礼。能让大清盛世锦上添花,天下百姓跟着受益。纷纷向京城方向跪拜,多谢皇玛法英明的绝世宝物。”
哈? 举座哗然,连康熙都不由来了几分兴趣。目光灼灼地盯着弘时与他手中被大红绸缎遮住的某物,眼见着他轻轻抬手将绸缎拂开,露出个平平无奇的大瓦盆,花盆里头还有株几近干枯的不明植物。 让康熙心头一窒,不由想起当初老八遣人给他送来那对死鹰。 同对这事儿记忆深刻的胤禛也弗然色变,随即准备好了下跪请罪的姿势。偌大殿堂之内,落针可闻。 只有弘时浑然不觉般朗声而笑:“皇玛法别看此物其貌不扬,其中可有让物阜民丰,百姓尽早达到温饱的关键呢。”
事关民生,康熙就算心里再不虞也得耐着性子听两句。 而他这一耐心,乌那希悬到嗓子眼儿的心就悄然放回原位了。没有任何一个封建帝王,能够拒绝土豆的魅力,尤其是清! 君不见网上许多清黑把清朝贬得一无是处,只嘲其是玉米土豆撑起的文明? 可见别的不说,在玉米土豆的推广上清朝绝对不虚。 乾隆都能做到的事,康熙肯定更行。 毕竟那可是亲自培育御稻,让江南地区一年两熟产量翻一倍的主儿啊! 果不其然,当弘时一把抓住瓦盆里的土豆秧子狠狠往上一提,直接带出两个拳头大的土豆时,康熙就一愣:“这果子长得倒是不小,却不知口味如何,可好保存?”
弘时只笑:“皇玛法果然通透,窥一斑而知全豹。但就这么两个土豆,可不值当孙儿在你面前夸下如此海口。您且等等,让孙儿为您揭晓这平平无奇的土豆秧子下,到底结了多少宝贝疙瘩。”
说着,堂堂皇孙便以手为耙,好一阵扣扣扣。 竟在那偌大的瓦盆子里面,弄出大大小小十三个土豆来,上称一称足足八斤六两。 光是这个产量,就让人喜出望外。 更别说弘时还亲自下厨指导御厨做了油炸土豆饼、醋溜土豆丝、鸡肉炖土豆、香酥土豆片、八宝酿土豆与蒸土豆,烤土豆等菜色与主食了。 康熙亲自盖章,满堂皇子皇孙与机要大臣们当殿品尝。 乌那希敢打赌,这绝对是她两辈子所见的,土豆所能出席最高级隆重的场合。 古代农业不发达,肥力利用率低、种子也没经过优选优育。完完全全的靠天吃饭,产量自然低到令人不忍直视。 按着乌那希看过的相关资料,清代鲁西南地区小麦产量最高三百斤,多数在一百上下,甚至薄田还有二三十斤的。 就算康熙前几年亲自发现,并命人栽培的御稻在上等良田里也最多亩产四五百斤。 等去芜存菁,碾压成米,这个数字还得往下减。 如此大环境之下,出了这么个煎炒烹炸,怎么吃都口感颇佳。能当菜又能当饭,单株产量八斤六,一亩地怕是能产数千斤的好物,怎不让康熙欣喜若狂? 当即拉着弘时连连追问,句句都跟土豆有关。 真·恨不得事无巨细,样样听个清楚明白。 弘时微笑,他上辈子那几百年可不是白飘的,对未来发展与影响未来发展的许多关键之物印象可深。 比如土豆,比如玉米。 刚重生兵荒马乱,又没几日就被派去山东,没来得及布置,回来就赶紧安排上。 十月北方都要入冬冷得很? 那无妨,温泉庄子加玻璃花房,很容易就能鼓捣出合适的温度。正赶着千叟宴前后长成,可不就成了绝佳的寿礼? 保准体体面面,风风光光,让土豆尽早流入天下百姓家。 当然事关小命,实话不可能实说。他只好腼腆一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来不怕皇玛法笑话,此物名为番薯,因长在地里又被百姓形象地起名为土豆。乃前明万历年间流入中土,只可能天不佑大明,注定让我大清取而代之吧?”
“这等好物,竟然没有快速流行起来。而是只在少数百姓家中的菜园子里,略当个稀奇。孙儿偶然食,之,觉得风味颇佳。便使人在温泉庄子上种了些许,想着冬日里孝敬长辈们也给自己换换口味。不想精心伺候之下,这东西产量竟然高到惊人。孙儿大为惊异之间,哪儿还敢再用?忙不迭都让人保存起来,一个不少地献给皇玛法。愿它被大力推广,使百姓温饱无忧,为皇玛法的盛世江山略微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