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夕阳下,东沙河西岸广袤富饶的原野钟灵毓秀、壮美如画,青青的绿草,烂漫的野花,苍茫的大地都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河边那依依的杨柳在夏日的暖风中婆娑起舞,就像一群柔媚的少女。宽阔的东沙河自北向南直达大海,鳞鳞的水波泛着金色的光彩,让人恍若置身梦中,由于距离较远,西方和北方的黑森林仅剩下一片朦胧的魅影,却也因此更显神秘。灰白的天空浩渺而又高远,那种幽寂与辽阔的感觉令人荡气舒怀。然而此时此刻,在东沙河上的黒林渡,尚未渡河的靖东王乌梁九言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他正用惊恐的眼神注视着北方。北方的天幕上,滚滚的尘烟升腾起来,伴着如雷鸣般的轰隆隆的马蹄声,数千精锐的大夏铁骑正以排山倒海的阵势风驰电掣般沿着河岸自北向南发起进攻。大夏骑兵几乎是神兵天降,惊恐万状的叛军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防御,可怕的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尔朱英龙还是一如既往的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他手中的那柄沉重而又锋利的龙纹金背砍山刀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他跨下的那匹黑色的东森骏马四蹄飞扬,快如疾风,在他那顶精美绝伦的银光龙首盔的盔顶上,一大簇柔软飘逸的白色缨毛随着马背的起伏有节奏的摇曳着。尔朱英龙那双深炯而又冷峻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杀机,胸前的银光翔云纹护胸板甲被绚丽的晚霞映成了红色,他身后的白色蚕丝披风在高高的飘扬着。紧跟在尔朱英龙身后的是大约三千名精锐的长城铁甲骑。长城铁甲骑拥有极为精良的装备,所有的军士和战马皆身披重甲,且所有的战马都是品质优良的东森宝马,所有骑兵的头盔顶上都插着高高的白色翎羽,当长城铁骑以浩大的阵容奔腾前进时,无数律动着的翎羽构成了一片不断快速移动着的白色森林,其情景蔚为壮观。看到此情此景,心胆俱裂的乌梁九言连连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儿渡河,他一面下令收缩防御,抗拒来敌,一面迅速跨上战马,在大队护卫骑兵的簇拥之下奔向岸边的渡船。然而,乌梁九言悲哀的发现,须臾之间,想要接近近在咫尺的渡船,竟然变得不那么容易了。长城铁甲骑的突然出现令叛军原本井然有序的渡河行动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士兵们恨不能马上飞到船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争先恐后地拥向停泊在岸边的那一条条渡船,霎时间,河岸很快变得拥挤不堪,一片嘈杂,叫骂与嘶吼声不绝于耳。快速逼近的长城铁甲骑令惊慌失措的叛军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防御,回过神来叛军弓弩手毫无章法的朝着北方浪射一气,而显然来不及撤向渡船的叛军刀盾兵则勉强凑出了一个长蛇阵,他们用颤抖的手举着盾牌,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他们不断地挥动着手中的大刀,眼神中充满了惊悸与绝望。由于缺乏统一的指挥,叛军的箭雨仅仅给迅猛冲锋的长城铁骑以微不足道的杀伤,几乎眨眼之间,长城铁骑已经冲到近前,激烈的短兵相接开始了。叛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普遍缺乏必要的训练,其装备也较为寒酸,在这支由贫苦的农民和破产的商贩、手工业者拼凑出来的大军中,只有不到半数的士卒身上穿着简陋的甲胄,其余的人身上甚至没有片甲的保护。毫无疑问,在装备精良的长城铁骑的眼里,这些叛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尽管拥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仓促应战的叛军显然远远不是长城铁骑的对手。飞驰的战马迅速冲向叛军松散且凌乱的盾阵,犹如洪水冲向菜园的木栅,简陋的木制盾牌瞬间被撞得四分五裂,叛军的长蛇阵一下子被冲得七零八落,士卒们惊恐的眼神中写满了绝望。叛军的抵抗很快土崩瓦解,士卒们纷纷仓皇逃命,在极度的混乱中,叛军慌不择路,自相践踏,死者枕籍。至此,本该是一场以少打多的激烈大战迅速演变成一场一边倒的杀戮游戏。焦急万分的乌梁九言不断大声喝令他的士卒让开一条逃生的通道,然而无济于事,狭长的河岸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士卒挤的水泄不通,每个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上船!就在叛军将士一筹莫展之时,更大的灾难接踵而至。乌梁九言大军的后方,西方的天幕上突然尘烟滚滚,一支不下一千人马的奇怪的,装备显然更加精良的骑兵正在向黒林渡方向杀来。在落日的余晖下,这支迷一样的大军,金甲闪耀,刀剑如林,旌旗猎猎,气势如虹。乌梁九言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支装备着冠绝整个东土的极其华丽的甲胄的骑兵正是大夏显庆皇帝的御林军――天都金甲羽林骑。为首一员面目凶悍的大将,一身鎏金鱼鳞甲,一副金纹黑披风,骑着高头大马,手提一柄沉重的铁杆金龙纹长锤,威风凛凛,气势夺人,此人正是在皇帝的授意下跟随尔朱英龙一起东征的大夏天都金甲羽林骑左羽林大将军穆天风。那边天都金甲羽林骑刚刚出现,这边的长城铁甲骑早已在金沙河畔大开杀戒,三千长城铁甲骑如屠羊宰牛一般对滞留在东流河西岸的近两万叛军展开肆意的杀戮。东沙河畔顿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叫和哀嚎声惊天动地。一部分叛军企图向西逃进黑森林避难,却不想迎面撞上了穆天峰的天都金甲羽林骑,急忙转道向南狂奔,然而为时以晚,天都骑兵须臾之间杀到近前,加入了这场可怕的杀戮游戏。战斗的进展可谓出奇的顺利,正当穆天风的人马风卷残云般荡涤着企图西逃的叛军之际,尔朱英龙率领着部分长城铁甲骑兵已经杀到了叛军防御圈的核心区域――如果他们有防御圈的话。尔朱英龙早就注意到了叛军主要头目之一的乌梁九言的帅旗,判断乌梁九言本人尚未渡河,于是一路冲杀过来,一想到活捉叛军主帅乌梁九言的大功近在眼前,他的内心难免有些亢奋。尔朱英龙俞战俞勇,很快接近了乌梁九言。而此时此刻,乌梁九言业已在近卫骑兵的护卫之下冲来密集的人墙,逼近岸边的一艘渡船,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谁知尔朱英龙的到来却让他重又命悬一线。尔朱英龙异常勇猛,一柄沉重沉重的金背砍山刀舞动如飞,所过之处一片血光,在他面前,所有阻挡者皆为蝼蚁,他们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略微迟滞了他前进的步伐而已。转眼之间,尔朱英龙已经与乌梁九言近在咫尺,乌梁九言身着华丽的衣甲,在衣着简陋的叛军之中格外显眼,他甚至能够看清乌梁九言那张毫无血色的惊惧的面庞。尔朱英龙双腿猛夹马腹,大吼一声:“贼酋受死!”
话音未落挥起金背砍山刀斩首了一个试图拦阻的叛军盾兵,还未等他的脑袋落地,收刀的瞬间又断掉了一个近卫骑兵的臂膀,喷涌的鲜血几乎飞到了他的脸上,事实上,他那泛着勃勃英气的俊逸勇武的脸上早已溅满了敌人的鲜血。尔朱英龙清理完小喽罗们,真正的大戏就要开场了。乌梁九言直面着满身血污的尔朱英龙,简直肝胆欲裂,乌梁九言自知不是尔朱的对手,但仍挥剑在手,企图做困兽之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尔朱英龙恍然间感到一道白色闪电从眼前飞过,随后一声铮然巨响,他杀向乌梁九言的金背砍山刀瞬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强力弹开,幸亏他的手牢牢握着粗壮的铁杆,否则连兵器都会被弹飞,尔朱英龙直感到虎口隐隐作痛,由于速度太快,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格挡他的兵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更不知这个半路杀出的家伙到底面貌如何。尔朱英龙不禁暗暗吃惊:看来,叛军里面真是藏龙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