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怀疑：“这能行吗？”

就算病急乱投医，寺庙里的和尚也不懂治病吧？婢女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什么法子都可以试一试。你看，公主痛得如此难受，总不能一直这样痛下去。”

“试试，也没坏处。这万一有用呢。”

齐霏立刻道：“不错。嬷嬷，你赶紧请高僧来做场法事。”

明明太医说她吃药就会好。她一直吃药，可她的病症并没有减轻。头痛还越来越厉害。一定是伍媚那个贱人害她。李嬷嬷还在犹豫，齐霏已经厉声吼道：“快去。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在方兴寺挂单的有名高僧法号道一。道一收了银子，倒也愿意跑一趟公主府。做法事当天，道一要求公主洗尽铅华去尽污秽，虔诚跪在法坛前。如果这样的事换在以前，齐霏肯定二话不说将他撵出去。可现在不一样，齐霏被头疼气喘这些毛病折磨得痛不欲生。区区小要求，她竟然不吭声就应下照做了。但是，齐霏没料到，这和尚做场法事，竟然足足做了一个时辰。而她，还得配合着跪足一个时辰。“若公主半途而废，今天这场法事就算白做。”

和尚慈悲的眼眸低垂，淡淡警告她。齐霏没法，总不能白跪两刻钟，只能紧咬牙关坚持。“大师，你做这场法事最好有用。否则——”她这辈子还没吃过这样的苦。今天为了这该死的法事，她把一辈子的罪都受完了。“公主，”道一和尚依旧眼皮低垂，不卑不亢道，“切莫再口出狂言得罪佛祖，不然，贫僧就是再做十场法事也没用。”

齐霏气得半死。可为了这该死的头痛症，她不得不把脾气收敛起来。足足一个时辰，道一才把这场法事做完。齐霏已经跪得双腿完全麻痹，两个下人扶着，她都站不起来。“公主，灵钱子形如娃娃，深藏于背阴龙穴十余丈的地下。”

“公主只要找到灵钱子，沐浴戒斋三天后，将它挂于床头；头痛症必能缓解。”

“大师，何为背阴龙穴？”

李嬷嬷得问清楚这事，不然他们怎么找那长得跟娃娃一样的灵钱子。道一和尚宣了一声佛号，才缓缓道：“嬷嬷只要明白何为龙穴，再想一想何为背阴，自然就明白贫僧所言。”

说完，他双手合什，转身飘然而去。他这么一解释，李嬷嬷明白了。但是，在龙穴背阴的地方动土，那可不是小事；李嬷嬷不敢擅自作主，把这事禀报了公主。齐霏一听，立刻不耐烦道：“这有什么好忌讳，又不是挖齐氏祖宗的坟。只是在背阴的地方远远挖上一挖，把那个东西找到就行。”

“这种小事你作主就行，以后别再拿来烦我。”

“赶紧安排人手去挖。”

“早日找到，我也好早日解脱。”

李嬷嬷还想再说什么，可齐霏这时候头痛症又犯了。一瞧她面色紫绀，呼吸急促，李嬷嬷心头一紧；只得连忙走出去，赶紧叫人进来。大燕齐氏祖宗的陵墓在离京城八十里的芒山。祖宗们长眠于芒山，也替大燕守着他们的龙脉。长乐公主迫不及待让人前往八十里外的芒山找灵钱子。当然，齐霏再嚣张也知道这事不能大张旗鼓进行。做好安排，一队人马就隐秘地从公主府出发了。定北王府空旷的练武场上，一名侍卫对训练场中挥汗如雨的司徒烨拱了拱手。“主子，他们已经出发前往芒山。”

“很好，接下来严密监视他们的进度。”

“道一可安排好了？”

侍卫道：“主子放心。挂单在方兴寺的得道高僧，随时可能云游四海。”

司徒烨点了点头：“那就好。”

云游四海，就是行踪不定的意思。长乐公主只怕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再遇见道一大师。“等那队人马挖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他们发现灵钱子。”

这个饵，既然埋下去，就一定经让它及时发挥作用。长乐公主素来嚣张跋扈，不把人命当命。仗的就是无人可以撼动的帝宠。司徒烨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动摇长乐公主在皇帝心中的特殊地位。一旦失了帝宠，那个疯女人离死期也就不远了。侍卫目光闪了一下，想多嘴说一句那是大燕龙脉。但也仅仅一闪念，他就应道：“是，属下告退。”

“深埋地下十余丈？”

带队在龙穴背阴的芒山山脉挖灵钱子的男人姓徐。挖了七八天，仍旧连灵钱子的影子都没瞧见，老徐一时既丧气又烦躁。副手怀疑道：“我们会不会挖错地方？”

老徐呸了一声：“怎么会挖错？”

“赶紧继续干活，加紧的，别偷懒。”

“早日挖到东西回去，主子重重有赏。误了时间，那不仅没赏银，还可能吃板子。”

一番恩威并施之下，已经疲乏的人马，又继续开工继续挖。一连又挖了三天，终于有人欣喜若狂从泥土里掏出一个类似娃娃的东西来。“是它了，是它了！”

东西送回长乐公主府，齐霏二话不说，就开始按道一和尚嘱咐那样，开始沐浴戒斋。然后将灵钱子挂到床头。三天后，一场特大暴雨如期而至。乌天黑地里，芒山暴发了山洪。两个时辰后，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雨幕。哒哒哒踩在皇宫平整光滑的金砖上。“报！”

皇帝怔了怔，望望外面滂沱大雨，心里有不好预感。“这种天气，竟然来了急报。”

不知哪里又因这场暴雨发生了灾情。他收回视线，稳稳吐字：“传。”

“禀陛下，”冒雨进宫的兵士是在芒山驻守皇陵的兵丁，他单膝着地，声音急疾，“芒山暴发山洪，皇陵出现险情。”

“主陵的地宫入口发生坍塌。”

“目前尚无法确定坍塌的面积，以及波及到的宫室。”

“什么？”

皇帝惊得腾地站了起来，“皇陵坍塌，地宫入口被掩埋？”

“探明情况，继续回禀。”

祖宗长眠之地竟遭到这般浩劫，皇帝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这是不祥之兆。他自问自登基之日起，在位从政期间一直吏治清明政绩明显。即使不能与三皇五帝比肩，他也应该算是可以留名清史的明君能帝。可突然之间，却来这一遭。难道他在位期间，还得下罪己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