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霏顿了一下，道：“父皇常教导我们要珍惜现在的生活，要感念百姓的不易。”

“多体谅百姓的疾苦。”

齐子砚：“……”居然能从齐霏口中听到这番话，感觉跟被雷劈中差不多。看来为了银子，这个女人也是动了脑筋的。“我之前就是一直想着父皇教导我们的话，所以在收购桐油果时，特意将价格定得高一些。”

“毕竟，像你说的，满山都是随便捡就有的桐油果；只要百姓有手有脚，勤快一点一天就能捡很多斤。”

“我把这个价格定高一点，他们收入就能高一点。我这是惠民，这是为百姓着想。”

齐子砚：“你有这个心很好。但是，没必要将这些心意转嫁给我。”

“你要想表达自己关心百姓疾苦，你应该进宫把这些话告诉父皇。”

齐霏：“……”提到进宫就可恨。父皇现在已经禁止她随便进宫，没有传诏，她连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地方都回不去。“我不是把这事转嫁给你，”齐霏为了拿回自己砸下去的银子，也是卯足了劲转动脑子，“而是与你共同分担。”

“父皇常说，你是我们兄弟姐妹当中最心善最仁爱的，常让我们多向你学习。”

齐子砚就算她说出花来，也不可能会点头答应做冤大头。他冷冷地垂着眼皮，十分霸气且坚决道：“不行。”

齐霏：“……”“你真不愿意接手？就十五文钱一斤而已。”

齐子砚漠然道：“如果你实在不想要那些桐油果，我也可以考虑收下来。”

齐霏面上一喜。齐子砚瞥她一眼，又道：“但是，价钱得由我定。”

“每斤最多只能两文钱，多一厘我都不要。”

齐霏倒抽一口冷气：“你这不是让我亏钱？”

齐子砚冷笑：“长乐公主刚刚还说，是同情百姓疾苦，才将价格提那么高。”

“我是好心，不忍看你一番好意白费，才出两文钱将你没用的桐油果接手买过来。”

“你要是不乐意，那就请回。”

他与苏潼原本商定收购的价格才一文钱一斤。要不是齐霏横插一杠子，说不定他现在都开始榨桐油了。相差的时间损失的商机与银钱，他都没往齐霏头上算；她还好意思跟他叫嚣？“真不能再商量商量？”

齐霏为了拢回砸出去的银子，可谓忍气吞声。这也反向证明，她手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随便容她支配乱花的银子。齐子砚态度坚决：“不能。”

“就两文钱一斤，不能再多。”

“好！”

齐霏气得拍案而起，“齐子砚，你好得很。”

“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齐霏终于气怒交加离开。齐子砚微微一笑：“等着就等着。”

齐霏总不能强逼他非出高价将她手里的桐油果买下来。这个时代还没人发现桐油的价值，齐霏对着一堆什么用处都没有的桐油果，每天气得发狂。她想进宫找皇帝告黑状，说齐子砚怎么黑心不管百姓死活。但是，上次的皇陵事件，她算是彻底寒了皇帝的心；短时间内，皇帝不想见她，她休想见到皇帝。又过了一段时间，苏潼找秦殊帮忙，找了个外地客商开始在京城附近放出风声收购桐油果。齐霏得知此事，几乎迫不及待让人联络这位外地客商。客商姓贾，人称贾老板，是个面相十分和善的中年男人。长相平凡，但手腕和口才却一点也不平凡。“贾老板，”为了表示诚意，长乐公主在大酒楼雅间亲自约见客商，“听说你最近一直在京城附近收购桐油果，不知可有此事？”

贾老板微微点头：“没错。”

“巧得很，我手里正好有一批桐油果。因最近我要转做其他生意，想把这批桐油果转让出去，不知贾老板可有兴趣？”

贾老板微微一笑，表现出淡淡兴趣：“不知公主打算如何转让？”

长乐公主没料到他这么单刀直入，微愣了一下，吸取上次与齐子砚交易不成功的失败教训。她想了想，没急着托出底价，而是反问道：“贾老板认为什么样的单价合适？”

贾老板笑道：“这要看公主手里的桐油果有多少。”

长乐公主想了想，给了个数。然后又问：“贾老板觉得这批桐油果如何？”

“能满足你的需求吗？”

贾老板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嘛，大概差不多吧。”

长乐公主顿时大喜，心事算是了了一半。“我看贾老板是个爽快人，不如你直接给个价？”

贾老板笑眯眯伸出两根指头，又伸出五根指头。长乐公主：“八文钱一斤？贾老板，定这么低的价格，你这就不太够意思了。”

“公主误会，”贾老板十分诚实道，“是两文五厘每斤。”

齐霏：“……”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样，难堪得非常想拿茶水浇这个男人一脸。但是，她不能这么做。今时不同往日。为了银子，忍，她忍！“贾老板，你太不诚实了。”

长乐公主费好大劲，才将怒火压下去，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假笑，“我打听过，你在外地收购的桐油果，价格都定在两到三文钱。”

“我现在都省了你四处归拢的时间，你怎么着也不该把价格压那么低。”

“公主，”贾老板专业式假笑上线，“不是我刻意把价格压低，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

“做生意总得控制成本吧。”

“原料价格太高，成本控制不好；后续的生意就不好做。”

“我总不能做亏本买卖。”

长乐公主想到她以十三文钱每斤收回来的大批桐油果，就心痛得滴血。她当初为什么就没意识到那可能会是个陷阱。长乐公主不死心，如果以这个价格转卖出去，她还是亏掉好大一笔银子。“贾老板，能跟我透露一下，你收购桐油果是打算用来做什么吗？”

如果是能赚钱的生意，她不如自己做好了。贾老板仍旧笑眯眯的样子，满脸和气道：“不能。”

齐霏：“……”压抑的怒火终于按捺不住蹦了出来：“贾老板，你知道我是谁吧？”

“难道你就没想过，在京城地界得罪了我，你可能没法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