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抬头望去，心头顿时一沉：“是弩箭。”
射程不是很远，但是杀伤力极大。她打量大汉一眼。心情十分复杂。难怪只派大汉一个人在这守着入口。在山两旁还设好机关，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齐子砚也看清山上装着机关。他悻悻地哼了哼：“你们官大人设想得真周到。”
大汉冷笑：“没办法。我们大人就是爱民如子。”
“为了阻止像你们这样不要命的人，只能用些非常手段。”
齐子砚看着苏潼。苏潼微微摇头。“算了，既然不让进，我们就不进了。”
齐子砚嘀咕一句，招呼众人调头。到了山脚，苏潼才低声道：“殿下，我们沿路往东走。”
齐子砚不解。苏潼道：“一会再跟你解释。”
沿途往东走，并没有大路。他们一行人也没法骑马，每人只能牵着马趟条路出来。直到他们终于遇上一条蜿蜒溪流。苏潼才让大家停下来。“殿下，你看看这溪水，有何发现？”
齐子砚走到溪边蹲下去，伸手捧起一掬溪水看了看，又闻了闻。“这溪水是从我们刚才被阻拦那山上流下来的？”
苏潼点头：“没错。”
“山里流出来的溪水应该清澈甘甜才对。这溪水怎么浑浊不堪，而且还有股腥臭味。”
苏潼眸色淡淡，神情冷静：“确切来说，应该是铁锈味。”
齐子砚瞳孔一缩：“你是说这水不是单纯的溪水，而是铁水？”
“三殿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不然，为什么要特意在山林的入口设人把守？若劝返无效，还要动粗。肯定因为山里有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啊。齐子砚闭了闭眼睛，半晌，冷厉开口：“王氏一族，真是胆大包天。”
苏潼看着潺潺溪水，沉思片刻，才伸手弄了点溪水在手心里。“三殿下，溪水不仅含有铁矿。还有铜。”
事实上，铜在自然界中极少会以单铜的形态存在。一般都是化合物的状态存在，而且，就这个时代而言，能够开采的铜矿数量并不多。铜的产量自然极为低下。而铁，是冷兵器时代最主要的冶炼金属。无论哪个国家，都会牢牢把控铜铁矿的开采权。而且，绝对不会允许私人开采。齐子砚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苏潼，我们明天就回京城。”
齐子砚道，“这里的事，不能耽搁，一定要尽快禀报上去。”
苏潼淡淡道：“殿下，回去是要回去。但是，不是我们，而是你。”
齐子砚大惊，霎时愤怒地冷下脸：“你说什么？难道让我留下你在这涉险？”
“三殿下，你冷静点，先听我说。”
齐子砚黑着脸：“不，我不听。”
“要回去，必须我们一起回去。”
苏潼叹口气：“三殿下，王氏一族没有不臣之心。”
“就算横郡再富庶，人口也不过十余万；就这点人，他们养不了兵。”
齐子砚道：“瞒着朝庭私采铜铁矿，单一条，就是死罪。”
“你留在这太危险了。万一让他们知道你已经破悉他们的秘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三殿下，他们不会知道。”
苏潼淡淡道，“我们明天继续去别的地方游玩。”
“继续给他们营造假像。”
“等后天，你再回京。”
“我留下来，可以为你争取时间。而且，还得收集最直接的有利证据。证明那确实是王氏一族私采的铜铁矿。”
“私采铜矿，应该用来铸钱；铁矿么，他们既然没打算谋反，就不会私造武器。”
“但是，他们为了牟利，一定会把铁矿倒卖给邻国。”
“殿下，得拿到证据，才能一举铲除这颗毒瘤。”
齐子砚绷着脸，声音硬梆梆的：“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
“你死心吧。”
江山再重，也重不过她性命。她若是没了，他去哪里把她找回来？江山若是有变，江山却还是同样的江山。他怎么可能自私留下她在此地冒险。“三殿下，只怕你不答应也不行。”
苏潼看着这个激动失了理智的男人，心里无奈得直想叹气，“你忘了，王川凤还在京城。”
“你回去之后，才能把她放回横郡。”
“如果我和你同时回去，王氏必不会同意。”
苏潼平静地跟他分析，“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阻拦，然后将我留下。”
“为什么留下的人不会是你？”
苏潼哂笑：“三殿下，你是皇子。他们不敢强行留你。但对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我们只带了那么一点人来横郡，硬拼硬的话，吃亏的是我们。”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将我留下，就会对我做什么。”
“为了王川凤的性命，他们暂时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只要你回去之后，再稍微拖一些日子，将王川凤再留一留；我拿到足够证据之后，会给你信息。”
“到时，你再放人。”
“我也会顺势撤退。”
齐子砚眼底有戾气涌上：“苏潼，我不想让那个恶妇再活着回到横郡。”
苏潼平淡道：“那你可以让她死。”
齐子砚：“那样，你就没法离开横郡。”
“他们要真是看到死去的王川凤，他们会手撕了你。”
“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让你留在这冒险。”
苏潼加重语气：“三殿下！”
齐子砚别过脸：“你说什么都没用。”
苏潼：“……”属牛的呢？性子那么倔？她口水都讲干了，好么！难道他以为她天生喜欢冒险吗？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和大燕的百姓着想。只有顺利铲除盘踞在横郡的王氏一族，后面盐湖开采才有保障。“三殿下，你别那么急着下决定。反正还有两天时间，你可以仔细认真再考虑考虑。”
“两天后我们再谈。”
齐子砚决然拒绝：“不用考虑。也没什么好谈。”
“不管过两天还是二十天，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他严肃地看着她：“而你，在这件事上，必须听我的决定。”
苏潼：“……”她凭什么就必须听他的？苏潼想了想，道：“我们不妨打个赌。”
“要是后天，王氏一族肯放我们同时离开，我就和你一起回京。要是我猜对了，他们想办法阻拦不肯放人，你就自己乖乖回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