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你是不是……？”

“什么？”

少女疑惑扭头，“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云枭喉结滑动一下，默了默，才决定说下去：“你背后是不是有伤？”

“你自己是不是不方便处理？”

他垂着眼眸，努力用平常的口吻说道：“如果是。我可以帮你。”

“要是你不放心，我、我可以闭着眼睛。”

云枭淡淡道，“你只要先告诉我，该用哪些药，该怎么做就行。”

“相信我，闭着眼睛我一样可以处理好。”

苏潼：“……”她之前是忘记了自己受伤这回事。等到她记起来，伤口的血迹都与衣裳粘连在一处；而且伤在后背，她自己确实不好处理。还想着等他睡沉之后，她自己再动手处理。没料到被他看出来了。“我后背有些轻微的擦伤，就是脱层皮那种。”

苏潼道，“就算不处理也没什么。”

“伤口自己也会愈合。”

想了想，又解释一句，“我已经吃了抗菌消炎的药。”

“伤口不会发炎化脓。”

就是她想脱衣服的话，得先受一遍酷刑。好在现在也没有沐浴的条件，她不用换衣裳；这酷刑拖着拖着，过几天就不用受了。苏潼苦中作乐地想。“我闭着眼睛也可以给你上药。”

云枭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着急，但他脸上没有显露出来，“相信我。”

苏潼：“……”可她现在不想脱衣裳上药。太痛苦了有木有？想了想，她找了个自认完美的借口：“我后背那些都是皮外伤。不用上药也行。”

“云枭，我随身携带的药品有限；你的手还需要换很多次药。”

“你不会希望自己右手以后不能使剑吧？”

“那就别管我那些小伤了。”

云枭：“……”是为了节省药物给他用？不，他觉得她没说实话。“你是不是怕痛？”

苏潼：她确实怕痛。但这话打死也不能承认。“我怎么会怕痛呢。”

苏潼撒起谎来面不改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有限的药当然要留给最需要的人。”

“现在，显然你比我更需要它。”

云枭：“我相信，以我的体质，右手用少一次两次药不会有问题。”

苏潼笑盈盈反驳：“你相信没用。我是大夫，我说了算。”

“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总不会希望自己的右手因此落下什么后遗症吧？”

“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

云枭：“……”怀疑她说的还是假话。以前她诓他退婚时，就故意用默认来误导他，让他以为她有心上人；才赶紧退婚成全她。没料到——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再不会傻傻上她的当。“真的，”苏潼眼睛灵活地转动着，长睫轻眨，掩不住她眼里狡黠的光芒，“我真是小伤。”

“不用药，过三两天也会自愈。”

“我们也不知道需要在这地方待多久，更不清楚后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药品这时候珍贵如食物，我们得省点用。”

云枭说不过她。除了无奈看着她，还能怎么办？烧了火堆，苏潼说了一通歪理之后，很快又沉沉睡去。为免云枭胡思乱想影响养伤，苏潼在睡下之前，给云枭吃了两片安神的药。夜色笼罩，天地寂静一片。岩洞里，除了绵长平稳的呼吸，再无别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苏潼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天，是真的冷啊。”

她搓着手，赶紧坐起来就着火堆烤了一会。就在此时，云枭突然抖了一下。苏潼随意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让她惊得差点跳起来。云枭的脸居然红得跟炭火一样。她赶紧一个箭步窜到云枭身边，摸了摸他额头：“嘶，好烫。”

“这是怎么回事？”

骨折不可能引起这么厉害的发烧症状。而且，她已经给云枭服下抗菌消炎的药。按道理，他也不可能会突然发烧。“难道是右手的伤势没处理好？”

她没理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不过苏潼想起当时的情况下，她出纰漏也有可能。苏潼先给他做物理降温，然后拆开他右手指掌包扎的绷带，决定再认真检查一下伤口情况。然而拆开绷带与纱布后，苏潼发觉自己想差了。“伤口处理得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啊。”

云枭为什么忽然发高烧？“他内脏也没有受伤，不存在感染引起的发热。”

苏潼托着下巴沉思。她是不是还漏了什么东西？视线不经意瞟过云枭睡觉的姿势，苏潼心里涌起淡淡怪异之感。“好像他一直侧卧来着？”

“一直用同一姿势，他不累吗？”

之前她还以为云枭为了方便与她交谈，才侧躺着；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是真正原因。“该不会……他背后也有伤吧？”

苏潼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如果真有伤，还导致引起高烧，这伤绝对不是刮破层皮那种小伤。她急急俯身检查云枭背后，借着火光，看到了他背后玄色的衣裳果然有一道极长的小口子。因他的衣裳颜色深，又与血液颜色相近；且还是在背后，苏潼竟然一直没有发觉。“该死！这家伙怎么能瞒着我！”

苏潼小心翼翼剪开他背部的衣裳，看清伤口那一刻，她暴躁得想骂人。入目所见，云枭背后就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除了好几处浅表的擦伤外，还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伤口又长又深，皮肉狰狞地外翻着，伤口周围此刻已经红肿发炎。找到引起他发高烧的原因，苏潼一时又气愤又无奈。“早告诉我不就好了？非得瞒着。”

苏潼给他注射了局麻，一边清创一边碎碎念，“非得熬着。你以为你是糖浆？熬着熬着就熬成一块，这伤会自己愈合？”

清创之后，苏潼还得给他缝合。好在这些活计对于苏潼来说没有任何困难。她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做好。“闭着眼睛……等等，这家伙该不会因为我不处理后背的擦伤，才故意隐瞒吧？”

就因为她撒谎说要节省药物？缝合完毕，确定云枭退热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苏潼困得睁不开眼睛。可退烧之后的云枭却含糊喊冷。苏潼：“……”“真是出来混，迟早都要还。”

她再顾不得考虑自己的秘密。将空间里唯一的薄毛毯拿出来盖在云枭身上，可云枭还是冷得直打哆嗦。“这可怎么办？”

苏潼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我还得做人形取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