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坊墙为何给凿开了？”

程野诧异的问到，安江顺笑了笑，这便是程野长期呆在长安城中的原因了，他并不了解迎街做生意已经成为现在的一股潮流，光是一个或者几个市场已经很难满足一个城池的需求，尤其是开元年间大唐百姓的生活慢慢的变好，手上的钱财慢慢的多了起来，需求多了，这店家也就多了，渤海城中只有一个市场自然很难满足全城百姓的需求是，所以各个坊内部便开始有了人做生意，有些胆子大的人便开始在坊墙上凿开做起了生意。听完安江顺的解释，程野疑惑的问道：“那这些百姓算是违反了我大唐律法吧？”

“道理是没错，所以这也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了，祖宗之法是不是一定是正确的，祖宗之法又是不是一定不能改。”

“安郎你之意是说律法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改变？”

“没错，老祖宗当初设定的律法也是根绝当时需求而定，随着时间推移，就好比现在这坊市制度，现在就已经不太适合了，百姓需求多了，店家也就多了，一个市自然也不够城内百姓需求，而且就以我们渤海城为例，这市场在东城，这西城南城百姓若是要买菜岂不是还要走大半个城去买菜，这明显就不符合百姓需求。”

“我明白了，这也是安郎你今日为何突然要带上我们出来？”

“没错，只有百姓强大了，国家才能强大，这叫做藏富于民，你想想看，历朝历代有哪个王朝末期不是因为百姓被欺压到连饭都吃不上了才会造反。”

“祖父曾对我说太宗在位时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太宗是位明君，他正是看到了百姓的作用才说出了此话，而我刚才所言也正是如此，百姓也有自己的需求，为政者不能只顾着自己政绩，也要明白治下百姓的需求，百姓并不笨，他们也懂得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

安江顺都对程野说出了大白话，想必程野再不敏感也该明白安江顺的意思了，此次出来也并不是安江顺完全心血来潮，而是作为父母官应该的事情，只有了解了才知道要怎么样去处理。安江顺带着程野几人走进了一家小酒肆，根据前世自己看小说得到的经验，酒肆乃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要想知道些什么最好就去酒肆听听，若是想知道百姓怎么评价一地父母官乃是当今朝廷最好的地方也是酒肆。“二哥，今日我请你饮酒。”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待小儿离开，程野这才问到安江顺为何要来这种小酒馆，他可是知道九州商行背后就是安江顺，作为九州商行真正的东家，他才不相信安江顺会出来喝外面这些假酒，安江顺高深莫测的一笑问到程野：“二哥，我且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去了解民情呢？”

“当然是到处看了。”

程野理所当然的说到。安江顺摇摇头：“非也，非也，若是到处看，就以我们几人脚力怕是今日一天都不能将这渤海城四处逛完，人呢精力有限，所以要选择最简便之方法了。”

程野摇摇头还是不懂，安江顺眉头一挑，嘴角露出笑意，他对程野说到：“你看看周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了解民情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听到百姓亲耳告诉你，直接问断然是不行的，所以听便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明白了。”

程野看了看周围的百姓，做工的，行商的，小地主，各式人群应有尽有，除了最底层的百姓无能代表，他们几乎代表了其他所有阶层百姓，安江顺点了点头示意程野注意听周围人讲话的内容。只听得一旁有一个做工的人对同伴说到：“要我说啊，这新任渤海都督就是厉害，前脚那木纹部落刚洗劫了延吉图几个小镇，安都督收到消息立刻就出兵了，几日便到达了延吉图将那个叫做什么，对了，叫做耶律崇的家伙活捉了，要不是因为我年龄大了，能在这样的都督麾下当兵我就去了。”

“你就吹吧，冬日大雪封路，安都督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到了延吉图。莫非他是神仙不成，让大军飞了过去。”

邻桌一个来自外地的客商听到这话当即反驳到。“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子，据我一个在军中当伙长的兄弟说，这都督啊创出了一种叫做什么雪橇的玩意儿，由马拉着可以在雪上奔走，不必在平地上来的慢。”

“对对对，我也瞧见过，据说现在驿站也用上了这叫做雪橇的玩意儿，雪地上行走那速度没的说。”

……“要我说啊，这安都督就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不仅进城的人头税没了，好多的杂税都被他取消了，只不过商税还是没有降低太多。”

“话也不能这么说，没见小商贩就没有收太多税吗？只有做大生意的人才收了的多一些。”

“是啊，安都督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那是没得说，就一个好！”

“要是那些捕快不天天找我们麻烦就好了。”

两个小商贩说到。“这有什么办法呢，市场没有位置，街上又不准摆摊，大家都是乡亲，那些武侯能让我们在坊内做生意就很不错了。”

“是啊，捕快也没有办法，他们也要吃饭。”

……听到这里，安江顺倒是不由得笑了，没想到这个世界还遇到这种事情，这可是前世到了现代都无法完全解决的事情，想到这里安江顺心中灵光一闪，似乎这事儿也不是无解啊，只要让那些商贩在每个坊内规定区域做生意不就行了，规定区域不收费，规定之外就罚款，这样不就可以将所有人商贩集中在一起了，而且集中在一起，人流量也上去了，生意说不定就更好了，夜市也可以适当的开展，戌时三刻开始宵禁正好。想到这里安江顺心中立刻有了决断，其实农民问题是非常好解决的，现阶段的农民只想自己有地种可以温饱便行了，至于下阶段的那还不是安江顺此时需要考虑的事情，酒也喝完了，想听的事情也听完了，安江顺招呼程野一起出了酒馆来到一家茶馆外面，茶馆外面正好有说书人讲的还正是霍林郭勒关大战的经过，听到说书人的吹嘘，安江顺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色全红赶紧拉着程野几人走开，简直太丢脸了，那说书人说的天花乱坠，那日安江顺在城头就如天神下凡一般，吹嘘得似乎离开了安江顺整个大军就不行了。程野、霍宗他们自然听惯了说书人吹嘘的本事，跟在安江顺背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本来这茶馆有说书人在有大量百姓围观也是一个听消息的好地方，但是今日说书人在吹嘘自己，安江顺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带着程野他们草草回到了府上，不过今日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渤海城中目前有小商贩和巡街捕快之间的矛盾，同时也知道了百姓对目前的政策还比较满意，当然安江顺也从中听出了一些商人对商税最高的略微有些不满了，不过历朝历代都是重农抑商，大部分商人也只能忍受，但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有了比较，不过此事暂时没什么影响，安江顺便将其暂时抛之脑后，先解决城内的商贩的问题。再这样发展下去，捕快和商贩之间的矛盾越演越烈便会产生冲突，至于为何不收费一方面是因为安江顺不想因为收费而让底层捕快找到了剥削机会，另一方面则是小商贩讨生活本就不容易，也没有必要再收费了，安江顺还不至于去喝这点儿人血钱。“就如此安排下去吧，每个坊都可以设置菜摊，肉摊，还有其他卖小玩意儿的摊贩，总之卖什么东西都可以，但是都必须集中在一个地方，不能随意摆摊，至于酒家、各类商行都必须登记在册，不然不准开店！”

“下官明白了。”

别驾岳云领命退下，这便是当老大的好处，嘴巴一动，下面人的腿就要飞快的跑起来去办事，权力啊就是这么诱人，安江顺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