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棋又能做什么?”
霜降看了桌前的人一眼,愤愤道:“整日被禁足,连院子也出不去,这样下去,白日里便什么都不用做了。”
“嘘——”白露小声道:“你别说了,姑娘被禁足本就不痛快,你别提起来惹她生气。”
霜降嘟囔道:“咱们姑娘性子好,才不会生气呢。”
说起来,也是很久没见过沈妙生气了,别说是生气,明显一点的情绪都没有。从前的沈妙,虽然草包诺诺,可是情绪是分明的,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而如今,几个贴身丫头都看不懂她。如果说人的成长都是慢慢开始,那么沈妙的改变,似乎都是一夜间完成。 从单纯懦弱到平淡无波,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无人知道。 “白露。”
正说着,便听到沈妙唤自己的名字,白露连忙上前应了。 “柜子里的银首饰匣子里的那些金首饰,你寻个时候去也去当了吧。”
她头也不回的道。 “是。”
白露忙答道,随即又一愣:“可是姑娘,昨儿个方才当了一匣首饰,这是最后一匣了。”
“无妨,”沈妙放下棋子:“总归用不上。当了之后,你将银票给惊蛰,叫谷雨进来。”
白露应声出去了,心中却有些疑惑,沈妙急着当首饰,倒像是急于用银子的意思。不知道那些银子是做什么呢? 快活楼是定京城中最大的酒楼,地处繁华的地势忠心,快活楼的对面,则是一众青楼楚馆。达官贵人在快活楼宴请过后,大抵都会去对面的花楼中寻美快活。而青楼又分几等,越是高明的,越是在楼上,最顶层的人便是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名妓,往下则是一些有盛名的姑娘,最下等的便是九等窑子。这样的窑子,是没有资格叫做“楼”或者“院”的,只能叫做“班”或者“下处”。 “三福班”就是在快活楼对面,最下等的窑子。其中每每出入的都是些做苦力的下等人,而经常有人将得了病快要死的姑娘丢出来扔到街上。街上流浪的乞丐会将这些姑娘抱回去,也许是发泄,也许是她们的衣裳还能卖一个铜板。总归对比起快活楼的精致,对面的三福班简直是人间地狱。 快活楼靠窗的地方,年轻男子洁白的衣袖纤尘不染,皱眉看向对面的三福班,只见又有人将新来的丫头丢了进去,丫头们挣扎着哭喊个不停,想来又是哪家主子将下人送过来的。有些年轻的丫头貌美,妒忌的主母为了防止她们爬床,便也会将她们卖进三福班。 “真是残忍。”
白衣公子摇头道。语气虽是怜悯,却没有一丝要下去出手相助的想法。 而他对面的少年公子,一身紫衣贵气逼人,只是径自倒酒,淡淡道:“人已经进了豫亲王府,找不找得到,尚未可知。”
“找不到又该如何?”
白衣公子转头看向他。 “继续找。”
紫衣少年挑唇一笑,邪气的笑容分外英俊,看的那旁边弹奏丝竹的清倌都忍不住失神,弹错了一个音调。 白衣公子见状,促狭笑道:“谢三,你的魅力如今越发的大了。佳人都垂青于你,要我怎么活?”
他做长吁短叹状,其实这白衣公子生的也十分俊秀,只是和紫衣少年比起来,便少了那份慵懒的贵气。那少年神色懒洋洋的,一双眼睛却锐利的很,仿佛天上的烈日,天生便是耀眼夺目,站在他身侧,自然光芒都被掩盖住了。 “高阳,你喜欢,回头我便……赐你一屋子如何?”
谢景行瞥他一眼。 “罢了,”叫高阳的白衣公子连忙摆手苦笑:“佳人可远观不可亵玩,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倒是你,”他饮了一口酒:“正是少年放荡不羁时,身边怎可没红颜知己,这明齐你若是想,定然大群大群的人前赴后继。”
“红颜知己,”谢景行一笑:“焉知不是红粉骷髅?”
“别说的那般可怕,”高阳一指对面的青楼:“看那些楼上的姑娘多可爱,什么骷髅骷髅的,没意思。”
谢景行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突然顿住,黑眸闪过一丝意外。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