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手！”

清欢突然出声，缠斗的两人条件反射般的纷纷一顿，清欢借着这个机会挡在了两人中间，对着帝景煜祈求到：“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别闹得这么难看，好吗？”

“呵，你倒还是只护着他。”

清欢皱眉，确是没理解他的意思。

帝景煜见她的样子便知晓时至今日，他还是没能明白他的心意。

可就算如此，他的尊严也不容她这般践踏。

“也是，我不应该这么问的。如今，我们早已是陌路人，又何必互相在意。”

说着，他背过了身子，不愿再看清欢。

过了半晌，他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从前，你总说，做帝王便是要无心无情，了无牵挂，可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清欢硬咽着，她隐在半明半暗的灯火之中，叫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绪。

听着她的话，帝景煜情不自禁地皱眉，可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强硬，又违心：

“不会。”

气氛仿佛凝滞了一瞬，帝景煜刚要开口，却听见她轻笑，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如此也好。”

莫名的，听到她如此释然的语气帝景煜有些许的心慌，仿佛即将失去什么。

正当他转身之时，却听见她的声音：“这一世，终究是我欠你太多，已经还不过来了。是以，我所欠你的，只能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归还。”

他并未回头，只是背对着她冷漠的站着，只听见她说：“时至今日，无论我站在哪一边都是背叛。若我的一命能换来你们的醒悟，我也算，死得其所。”

长剑出鞘，苏清穆惊呼出声：“欢儿！”

说着朝她冲了过去，却被清欢挡下了：“都别过来。”

帝景煜猛地转身却看见她将长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白衣上几朵血色的花朵绽放，柔软的发随风扬起，嘴牵出一抹凄凉的笑。

明明美到惊艳，可却徒留伤感：“若我的死能让你们停止争夺，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那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清欢看向他，唇齿间却无声的吐出几个唯有他能看见的字：“对不起。”

说着，手微微扬起。

帝景煜的瞳孔猛缩，飞快地朝她跑了过去，可终究快不过她的动作。

滚烫的鲜血洒在他的身上，脸上，惊的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清欢的身子缓缓在他的面前摇摇欲坠，倒在地上，任由鲜血从脖颈处流出，不带一丝一毫的生意。

苏清穆从一侧冲了出来，将妹妹缓缓抱在怀里。

鲜血的流逝让清欢的脸色发白，双唇渐渐变成青色，可她的眼睛却是盯着帝景煜，带着一丝一毫的不舍和不甘。

如果，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隔着家国仇恨，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一滴泪从眼角流出，顺着耳朵滴在白玉地砖上，成了一个又一个水印。

“停手吧。”

清欢颤抖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可落入帝景煜耳中的只有一片嗡鸣，和她身下成片的血迹。

心里莫名其妙地抽着疼，连呼吸都困难。

苏清穆看着怀里渐渐变冷而消失生气的清欢，恨恨的看向帝景煜，那眼神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可怀里的人却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哥，你别怪他。”

清穆看向怀里的人，眼光骤然变得温柔：“哥哥听你的，我不会报复他，可我可怜他。

数年边关征战，他终于有了足够的人力物力，可就算他将成为这世上虽有权势的人又如何？

他连你的最后一面都不会有机会见到。”

说着，他缓缓起身，抱着清欢缓缓站了起来：“哥哥带你走。”

清穆抱着清欢从帝景煜的身边经过，却被那人拦了下来：“你不准带她走。”

清穆看着帝景煜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你以什么身份留下她？难道你要让她死后也回不了家吗？”

帝景煜直视着他的眼睛，沉吟了片刻。

清穆嘲讽地哼了一声，抱着已经半昏半醒的清欢就要走，可帝景煜的手却死死地扣住他，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让人惊异的话语：“以她丈夫的身份，我要留下她。”

清穆回头，眼中的唾弃几乎藏不住：“娶为妻，纳为妾。我们苏家的女儿是要一双一世一双人的。怎么，我们四国以后的皇帝会接受自己将来只有一个己经不在人世的皇后？”

清穆鄙视地看着他，却听见景煜说：“你早已不是天启皇子，就算你一人将她安葬也终究不会有多少人祭拜。

可我是四国皇帝，以正宫皇后的身份安葬她总是比天启曾经的公主要风光。”

清穆震惊的看着他，帝景煜却死死的盯着他：“我这辈子，就只会有她一个皇后。”

他怀里的清欢身子一僵，犹如回光返照般的扯了扯唇角，朝一身华服的男人笑了笑。

带着笑意，终究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清穆沉思了片刻，最终却是拒绝了他：“欢儿是不会想和你葬在一起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帝景煜僵在原地，看向越走越远的清穆和她。

渐渐的，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可他脑海里的清欢却是挥之不去。

深红色的血液在她白色的衣服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娇艳的花，像是黄泉路上彼岸花。

而她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就像是开到荼靡的优昙，乍然绽放，又刹那凋零。

看似轻描淡写，实际浓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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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三年前，帝景煜带领数十万人之多的军队御驾亲征，出兵天启，势要将其吞入囊中。

一个月前，帝景煜登基称帝，四国皆被他收入囊中。

人人皆以为这位新帝必然得意至极，可只有寥寥数人知晓这些天帝景煜皆在寻找一个人，一个早已消失于人世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