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当空照,阳光烤着大地,热气蒸腾像云烟,人都要被晒干了。
正是夏收的农忙时节,百姓大多都在田地里忙活,官道上挺冷清的,隔很长一段路才能碰到对面来车,偶尔也有马匹从他们身后疾驰超过去。 这种时候,李书深的脸色就特别臭,马车真的太耽误时间了,而且、官道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坑坑洼洼的,马车非常颠簸。 如果不是姜长安不晕车,那她先前吃下去的烤鸡恐怕都要吐出来,这还不如他们乡村的泥土路呢,始料未及。 不过泥土路虽然平坦,等下雨的时候就变成泥泞路,马车就更不好走了,更不要说载着货物。 所以青石板的官道还是很有必要的,可这等低端的条件,也是绝了。 马车行驶不到百里,姜长安已经累得像死狗一样有气无力的,“你说,我怎么就没投生成皇帝呢?我要是皇帝,就一定大刀阔斧地搞基建,首要任务就是修桥铺路。 俗话说得好,要致富,先修路,有了道路才能四通八达,提高管理,货通往来,以经济带动发展,使国富民强。”姜长安是痛苦的,马车里就铺了一张草席,她躺在硬板上,只差没像豆子一样被弹跳起来。 可大热天的又不能再铺一层棉被,否则搞不好她就能自燃起来,太热了!又闷又热,没有一丝风,这种艰苦的条件,使姜长安说话都没有了顾忌。 李书深坐在车沿下赶车,姿态闲散,他压根没有被热到,因为用内力可以调息,“所我说骑马,是你非要坐马车的。”
事实证明马车并不好坐,而且难坐到使人有造反的想法,倒是没想到小妖怪有这样大的野心,竟然想当皇帝,啧啧。 可哪个皇帝一开始不都是野心勃勃地搞事业,但都能力有限,能守成都算不错的,开拓建设就不要想了。 姜长安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那些骑马的人还不是像在火里飞奔一样的汗流浃背,风尘仆仆,又脏又臭。”
相比较还是马车好一点吧,“说到底就是这时代的技术太烂,备置太低,有机会我要将柏油路修遍全大嵩,还要做防震的车轮...” 姜长安扒拉扒拉地停不下来,只差没将自己的底给透光光。 “想做以后就去做呗。”
姜长安所说的那些东西于李书深而言是天马行空,但、那样美好的环境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吧?
这无论是姜长安为了以前的念想,还是为了以后方便自己,李书深都想成全她的想法。 还呗呢?唉..姜长安又叹了口气,都说了她又不是皇帝,基建可是需要财力物力的,这哪里有那么容易哦。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换我来赶车?”看李书深赶车很享受的样子,是不是车沿的风水更好?姜长安蠢蠢欲动。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坐到车前来,反正也晒不到日头,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附近有一个很大的瀑布,高山流水天上来,疑似银河落九天。 喏,那条大河的上游就是瀑布,我们可以远远地看到。”前世上县学后,教谕偶尔会带他们去那里写生与感悟,李书深指着道路不远处的河流说道。
“真的?!”姜长安骨碌地爬起来,三两下就坐到了车沿下,朝李书深指的方向望去。
她目前还没有看到瀑布,倒是有一条很大的河流,河水碧绿,却波涛汹涌,水流端急。 “河水可真丰富啊,这条河不知道孕育了多少生命?叫什么名字?”河边就是一大片的田野,而田里的农民伯伯正在辛勤的劳作。
“红河。”李书深轻轻地勾起唇角,期待姜长安下一刻的大惊小怪。
姜长安眺目望去,打开系统进行扫描,这条河该不会有矿吧?否则那么清澈碧绿的河流为何取了一个‘红河’的名字? 这一扫,矿产资源还没扫到,然后就发现、“我去!那河里貌似有三具尸体?!”所以这条河莫非曾经被血水染红过?
姜长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太急,害她差点就掉下了马车。 “什么?”李书深一惊,我让你看美景瀑布,看山山水水,为什么姜长安就能看到几具尸体?她眼睛是否开过光,如今已经通灵了?
“看衣服应该是三个女性,有一个大人,三个小孩,目测在十岁左右,捆绑在一起的,快快快!不知道死了没有, 她们被流水冲刷下来了,速度不算太快,快把马车赶过去,就在那里,我们快把她们拦下。”这会儿,换姜长安给李书深指了位置。
人命关天,李书深也不再含糊,扬起马鞭催促着马儿快点跑。 瞬又一想到,“你一个人行吗?”毕竟是女性,李书深不好出手,哪怕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但前世的教训记忆犹新,使他不敢妄动。
“将人捞上来没问题,你快叫人,最好让人去请大夫来。”至少要叫人来证明他们是无辜的,否则被陷害成谋杀就问你惨不惨?
要知道,农夫与蛇可不只是故事,而是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发生的无数例子。 姜长安与李书深两人的想法倒是一致,只能说他们两人的警惕性都不错。 等马车靠近河边的时候,河里沉在水中的三个人还没有抵达他们所在的位置,姜长安鞋子也没脱,第一时间朝着四周大喊起来。 毕竟在老远的地方就喊,又没有千眼里,你们是怎么发现河里有人的?还是就是你将人给推下去的?所以只有这个时期最好,“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啦!”喊完后,姜长安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打开系统监制着三人的动向,算好位置后直接朝预估的接触点飞快地潜水了过去。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啦!”
李书深接着叫喊,没一会就将附近在地里干活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正值农忙时期,来来往往河边的人真就挺多,不慎落水很有可能,“在哪里?在哪里?小哥,谁落水了?”他们都是生活在河边的人,少有不会水性的,几个大汉着急地追问,就怕落水的人里有自己的亲人。 “在那里,不知道是谁,只看到好几个影子在浮浮沉沉,后来干脆就沉了下去,情况危急,我同伴会水性,就先跳下去救人了。”
李书深赶忙指了姜长安所在的位置,然、茫茫流水,众人压根什么也没看到,可并不妨碍众多村民跟饺子似的跳下水去帮忙。 落水的有几个影子,那救人的人肯定是越多越好。 而就在村民刚游出去没多远,水流湍急的河中间,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小脑袋,是姜长安。 “姜灵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也不知道姜长安是怎么办到的,那潜水的一口气憋得也太久了些,久到让李书深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早知道他一开始就跟着下水好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都是扯蛋,谁敢对他强制逼娶,直接弄死完事。 他怎么就记不住教训,不能让姜长安处在危险的环境里,否则姜长安有个万一,他也可以去死了。 李书深着急又懊恼,直到看到姜长安在河里露出了头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没事。”姜长安噗掉嘴巴里的河水,奋力地岸边游去,速度那叫一个快,如鱼得水说的就是她那样的。
村民们这一见姜长安,顿时呆住了,怎么是个小姑娘?她下河救人了?可、“小姑娘,落水的人呢?”不会没救到,被河水冲走了吧? “我绑在腰上了,快快快,到岸边把人拉上去。”
姜长安说罢,咻地一下超越了河里众多的村民,哪怕那等水性最好的大人也被她、在说句话的功夫就远远地丢在了身后。
众人目瞪口呆,这小姑娘的泳技是不是太好了些?如果不是她周围划啦起的漩涡,众人可能要不信她真把人绑在了腰上。 而岸上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依稀能看得到几个人影。 “天啊,到底是谁落水了。”“不知道啊,都失去了意识,该不是淹死了吧?”
“吸!不会吧?我们乡下人大多会水...” “可看着衣服像是女的..”女人会泅水的并不多。 很快岸边就围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议论纷纷着,有那家人没在跟前的人,心里无不忐忑不安着。 很快,在下河村民的协助下,姜长安把腰上绑着的人全都弄上了岸。 “天啊!四个人!”
“脸生,不是我们村的。”
“她们像是母女。”
“是被浸猪笼的吗?否则女儿们的手脚怎么都被绑了起来?”
是的,三个女儿一个母亲,女儿的手脚全被麻绳绑住,然后栓在母亲的腰间。 “不可能吧,如果是被浸猪笼,她们肯定早早被十里八乡地通报。”
那他们肯定就都收到了消息。
现在可不是能随意杀人的时代,哪怕那人恶贯满盈也是由官府惩戒,浸猪笼也要得到官府的批准,十里八乡通报后才可以实行。 一般百姓都知道这规矩,所以这个可能性被排除在外。 “可能是别县冲下来的?”要知道,红河是运河,流经的地方可多可长了。
“咦?这女人不是三弯村的黄氏嘛?”这时候突然有人认出了母女四人。
“啥?三弯村的?”那不就是他们上游隔着几个村子的地方嘛?
“是啊,三弯村卢秀才家的,秀才娘子黄香秀,是镇上黄秀才的女儿,嫁给黄秀才的得意门生卢秀才,两人青梅竹马,天赐良缘,当年不知道羡煞了多人。”看来这位媳妇是真的认识秀才娘子黄氏,说得头头是道。 “听你这么一说,此人确实像黄氏。”
又有村民把人认了出来。
“啊,那她现在怎么会这样?”“是啊,看上去像自己跳河的样子,还拉上三孩子一起死?”
“是啊是啊,总不可能有人胆大包天,敢私自杀害四条人命吧?”
“天啊,可她那样幸福,为什么还自尽呀?”
“可你们看她们母女,一个个瘦得跟麻杆似的,也不像是幸福的样子啊。”
“唉,那是以前,自黄秀才三年前去世后,想来娘四个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黄氏又生不出儿子,卢秀才应该是纳了妾...” “只是纳了妾就跳河自尽,也太善嫉了吧?”
“不一定,瞧这瘦得跟纸片人似的,让人一时间都认不出来,以前的黄氏可漂亮了,现在你们看..肯定是被折腾坏了,日子过不下去了吧。”
“那也不能拉着孩子一起死啊,孩子多无辜啊,她们还有大好光阴呢。”
“唉,可能卢家容不下她们吧,早就听说卢秀才的一个女儿脑子不太灵光...” 众人可怜唏嘘地讨论着地上躺着的四人的经历。 民众中正好有一位郎中,待人一捞上岸就立马跑过去给人把脉,最后全是摇摇头,“晚了,应是刚咽气,没救了。”
“吸!死了!全死了?!”
“造孽啊!!!”
姜长安也傻眼了,那她就捞了几个尸体?明明身体还是软着的。 “不是,您都不做急救措施吗?”
中医这么水?大夫是不会还是不敢,顾忌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
大夫也傻眼,“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死了,还怎么救?”他其实挺理解姜长安的不甘心,毕竟好不容易把人捞上了岸,结果一个人没救过来,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姜长安不再浪费口舌,急忙上前,从最小的孩子开始,用耳朵趴在人家的胸口听着心跳,可其实她只是做做样子。 用系统一扫就能看出、四个人中,那个最大的孩子还有微弱的呼吸,但心跳却是停止了。 中间那个孩子有一点点心跳,但没有了呼吸。 最小的孩子和母亲两者皆无。 姜长安不想放弃,从最大的孩子开始,将人倒扣挤出肚子里的水后,开始按着人的胸口,做着心脏复苏。 “小姑娘,这、有何用啊?”大夫一脸疑惑,人明明死了,按一下胸就有用?从未听说过这种古怪的办法。
李书深却看出了一些苗头,女皇手册有记载,但没有人会用,没想到姜长安会? “溺水者应该还有一点点气,我同伴在给她做心脏复苏,太医院的急救手法,大夫你不知道吗?”李书深替姜长安回答了。
大夫一惊,竟是太医院的手法,这两个小孩子是何身份?大夫好奇的同时,认真地观察起姜长安的手法。 姜长安凭着规律,挤压不停,直到累出满头大汗,地上的大孩子脸色竟然慢慢变好,呼吸也顺畅了起来,趴着胸口一听,终于也有了心跳。 “有救,大夫再给看看。”“哇!死人救活了?”
“也太厉害了吧?”
“不愧是太医院的手法。”
如果那个孩子一开始不说,他们还以为是妖法呢。
大夫忙去给人医治,果然人有了脉搏与心跳,神了!于是掐着人中,将病人弄醒。 这边,姜长安不敢耽搁,小姑娘是没了呼吸,因为呼吸道被异物堵住了。 姜长安撬开她的嘴巴与鼻子,把能清的东西从里面清出来,不能清的用稻管插了进去,自己再用嘴巴给吸出来,一点也不嫌弃脏。 看得周围的人一阵惊奇,李书深却眉头紧锁,感觉姜长安完全没有必要为一个陌生人这样牺牲自己。 太过重情只会影响她前进的脚步。 可姜长安却觉得,她应该尊重生命,而也只有爱心与光明才能引导人走向正途,这才是持久的正统之道。 吸完了异物,姜长安才往小姑娘的嘴巴渡气,俗称人工呼吸。 “这又是何法?”大夫又追着问。
而此时,大的那个孩子已经醒了,还能坐起身来,傻傻地看着姜长安的动作。 李书深脸色黑沉沉的,只差没有咬牙切齿起来,给人喉咙吸东西已经够恶心了,你还亲上去? 但也不能让人误会了姜长安,于是李书深解释道,“应该是人工呼吸吧,这人应该还有微弱的心跳,但没了呼吸,所以需要给她渡气接气。”他也只是知道大概的原理,但真正动手是不会的。 姜长安,她也不太会,奈何有系统,能透视,倒是可以试一试。 等渡了好些气进去后,地上的人终于自己咳嗽了起来。 “哎呀!又救活了,可真神奇啊!”
他们今天见证了奇迹了,村民七嘴八舌地欢呼赞叹起来。
姜长安自己也开心不已,不是因为听到别人的夸奖,而是挽救了两条生命,她心里有满满的自豪之感。 “还有两人,据观察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这就需要心脏复苏与人工呼吸同时进行,大夫,你用刚才我的办法,给孩子试试,我再给大人试试。”这样大夫就不用避嫌了吧? “用这样的手势...,这两种方法一般情况下对突然病发或假死状态的人都能挽救一二...” 姜长安教着大夫急救措施的手法,连用多大的力道,要做多长时间就说了一遍。 边说边做,但半刻钟过去了,地上的母女两人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反正脸色越来越青,连身体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这这、这是不行了吗?”
大夫急得满头大汗,他自己创造不了奇迹,而姜长安那边也不行,多少心里有些不甘心。
“不用救了,她们死了,就让她们去吧。”这时候,大女儿突然说话了,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冰冷与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