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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岖陡峭的盘山路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朝山底的小村落前进着。
时值清明,山上多雨,左边的山体崖壁上不时能看到水流夹杂着泥土石块从山上滚落,车辆轧过洒落在路面上的泥水时,灰色的路面上瞬间留下两条长长的黄色痕迹。 梳着干练短发的凌玥坐在后座,透过黑色的玻璃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道路,听着司机在吐槽:“这条路也该修修了,每次来如果碰到下雨,总是心惊肉跳。”“而且路面又窄又陡,会车时连个可以让路的地方都没有。”
凌玥盯着眼前的急转弯,说道:“这条路现在还好,以前我上学的时候路面还没硬化,下雨天穿再深的雨靴都没用,到了学校连袜子上都是泥。”
司机喟叹一声,驾驶汽车小心地转过一个没有防护栏的急转弯。 “你看这山崖边上连个防护栏都没有,万一车辆失控冲下去,那可就是车毁人亡啊!”
凌玥忙叮嘱道:“你慢点开,这路上每年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尤其是接下来的两个急转弯,你务必仔细应对,咱不急。”
司机顿时不再说话,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地行驶着。 拐过最后一个急转弯时,他松了一口气,再要说话,忽然听到轰隆一响,接着,一块巨石从山体上滚下,横在车辆前,司机避让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 夕阳的余晖洒进窗户,将房间里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凌玥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满室华光。 旋即,她整个人都懵了——这不是她老家的房子! 她老家虽然在小山村,但是经过她这些年的努力,早就将原本破败不堪的木结构房子改建成了一栋漂亮的三层小洋楼。 小洋楼大门前立着两根恢弘大气的罗马柱,屋顶盖着漂亮的树脂瓦,一度引得村民们阵阵羡慕,更是他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可是眼前这是个什么地方? 天花板上用已经发黄的格子塑料布遮挡着,虽然看上去还算平整,但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落满了灰尘。 墙壁上虽然刷了白石灰,有一大片用彩色粉笔画的涂鸦。 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 一床,一书桌,一椅,一衣柜。 除此之外,到眼之处都是凌乱的杂物。 杂物将仅有的空间压榨得转个身都很困难。 不仅如此,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臭味儿,熏得她一刻钟也呆不住。 她拧着眉,小李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将自己丢在这里就不管了? 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声,她挣扎着起来,还没将脚放到床下,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小姑娘很漂亮,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梳着双马尾,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脸上脏兮兮的,像是刚从煤窑里出来似的。 小姑娘欣喜地冲门外喊道:“爸爸,妈妈醒了!”
凌玥被她这一声“妈妈”雷得外焦里嫩。 她在商场混迹多年,别说结婚,就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怎么凭空冒出一个小女孩管自己叫“妈妈”? 很快,门外闻声跑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白色的短袖,留着中分头,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满是惊喜:“太好了,小月你终于醒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说道:“你饿不饿,我煮点面条给你吃?”
凌玥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两个人,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这是什么情况? 男子见她不说话,也没在意,说道:“小月,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再躺一会,你等我下,面条很快就好。”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小女孩:“彤彤,你在这里陪着妈妈,好吗?”
男人走后,凌玥看着眼前干巴巴的小女孩直皱眉。 这女孩也太瘦了,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换过了。 凌玥见不得孩子这么邋遢,再要开口询问,脑子传来一阵刺痛,痛得她又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悠悠转醒。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双焦急的眼睛,凌玥认清了一个现实:怪不得觉得这里怪怪的,原来是自己穿越了! 前世的记忆和一个叫凌小月的记忆重合在一起,搅得她脑子如同被巨石砸中一般,疼痛难忍。 她想起来了,商务车一头撞上从山上滚下来的巨石上,当场燃起熊熊大火。 当场就将两人困在车子里,还没等他们呼救,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剧烈的爆炸! 再睁开眼睛时,就到了这里。 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大名王雨彤,小名彤彤,今年五岁。 男人是她的丈夫,叫王昭阳,今年二十八岁,是机械厂的一个小员工。 而自己,则是一个没工作,没文化,没技术的三无人员。 每天的任务是在家里带孩子,用后世的话来说,她是一个全职妈妈。 只是她这个全职妈妈当得有些失败,孩子不管,衣服不洗,房间也不收拾,做饭也是看心情。 除此之外,花钱还大手大脚,去农贸市场买东西,总是被人宰。 她也理所当然地被家属院的人嘲笑,说她不会过日子。 正当她沉浸在凌小月的记忆中时,王昭阳端了一碗面条走过来:“小月,吃饭了。”
凌玥看着这碗卧了一颗荷包蛋的面条,接了过来正要开吃,刚夹起面就看到彤彤瞪着眼睛望着那颗荷包蛋。 “你们吃了吗?”
“吃了,你吃了面条早点休息吧。”
听着王昭阳的回答,凌玥持怀疑态度。 她问彤彤:“彤彤,你吃了什么?”
彤彤看着荷包蛋用力咽了一口口水:“面条。”
她拍拍小肚子,“我们吃得饱饱的。”
末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王昭阳:“爸爸,是这样说的吗?”
听到彤彤这么说,凌玥抬头就看向王昭阳。 王昭阳尴尬又不失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快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凌玥拧着眉,挣扎着要下床。 王昭阳一把将她按在床上:“你要做什么,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下地。”
凌玥没理他。 她也苦过、饿过。 凌家姊妹四个,她是老大。小时候父母外出干活,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自然而然地就落在她稚嫩的肩膀上。 尤其是在她还没学会做饭时,父母常常出去就是一整天,饿狠了,别说是吃饭,哪怕给她一把糠,她都能咽下去。